津渡（26）細雨微風校運會
文｜大尾巴狗
二十八日開始舉行學校運動會，參賽者為高一二兩個年級及高三的體訓生，三十日上午結束，然后放月假，年年如此。
二十七日第五節課后，各班開始進行入場式的彩排。
二十七日這天，天空陰沉沉的，天氣預報也說有雨。從班主任到學生，都希望能如期召開運動會。開學之后的一個星期，各班就在開始籌備運動會，班旗班牌的制作，參賽選手的選拔和訓練，體育課和早晚時間，各班的廣播操訓練，隊伍編排，氣氛早已營造得足夠濃厚。學生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了，自制力差一點的學生，一半心思已被即將到來的運動會牽跑了；特別是新生，很少參加如此大規模的校運會，更是充滿了期待。班主任則把運動會當成一個任務，巴不得早點完成，運動會一天不結束，各項訓練就得一直堅持。總之，就運動會而言，師生心思難得地一致。
中午時分，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到下午第五節課時，雨還在下。操場上，劃好的白石灰線已經模糊，就像女人臉上的妝被汗水弄花了一樣，幾個體育老師忙著在原來的線上“補妝”。第五節下課鈴聲一響，學校的高音喇叭就響起了雄壯的進行曲，這意味著運動會入場式彩排沒有因小雨而取消，教室里一片沸騰。
盡管只是彩排，還是吸引了很多觀眾，有不少是外面的居民，當然高音喇叭泄密是重要原因。晚自習，師生的心情依然忐忑，尤其是沒有裁判任務的教職工，運動會三天加上月假，早已暗自作了好些安排，不知道明天天氣能否如人所愿。
昨晚，學校召開全體教工會議。國慶節前的一次會議，有經驗的老師都知道，不外乎就是校運會的安排布置及國慶節放假安排。
老麻的會議開得頻繁，時間扯得長，沒有中心，沒有要點。老師們已經習慣了，或是拿一本雜志小說，或是小聲講話，或是閉目養神，要等到宣布運動會組織者和裁判名單，教職工才會張起耳朵，聽聽是否有自己的名字，或分在哪個組。
老麻在會上宣布了有關二層干部的一些微調，由于之前沒有聽到一點風聲，老師們都豎起了耳朵。教工團委書記鄭維新改任校工會副主席，教工團委書記一職由朱東方老師接任。東方盡管心里有數，不過沒想到這么快就正式宣布了。坐在前后左右的趙大安等幾位老師小聲恭喜東方，東方假裝謙虛了幾句。
團委辦公室堆滿了舊的報紙刊物及一些雜物，鄭維新把房門鑰匙交給東方，就算正式交接了。鄭維新特意交代提醒，團委所收學生團費，除了上交團縣委一部分之外，還可留下一部分作為團委活動的開支，吃幾餐飯的經費還是有的。鄭主任走后，東方一個人坐在可以升降轉動的黑皮椅子上，出了一會兒神，決定等國慶節之后再來清理收拾。
二十八日，天氣仍然讓人不放心，一副隨時準備下雨的模樣。學生的熱情卻很高，一大早就把桌子凳子飲水機等搬到劃定的地方。校道和操場四周插滿了五顏六色的旗子，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電工小洪和小康正在調試音響設備，頗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勢頭。
東方下樓吃早餐，閑來無事，到操場邊轉了一圈。他是鐵餅組的組長，項目主要在明天上午和下午。鐵餅組的組員是四名老師加四個學生，兩名老師一組，干半天就行了，他是組長，沒辦法，全天候參與。鐵餅組和標槍鉛球組一樣，屬于比較危險的項目，高一新生上報運動員名單時，有些是學生自己申報的，有些項目可能沒人申報，體育委員就硬性安排下去，甚至出現有運動員一直到上場比賽，都沒有進行過一次訓練，也不懂投擲要領的情況；好處是時間短，兩個半天基本可以收工，不像終點裁判，從頭到尾都要釘在那里。
上午八點鐘，運動會在時下時停的小雨中如期進行，反倒免除了參與者的炙曬之苦，沒有了飛揚的塵土，涼爽的天氣甚至讓人有了度假的感覺。上午是以班為單位進行的廣播操比賽，從下午開始一直到三十日上午是田賽和徑賽，閉幕式，在操場放兩個晚上的電影。
東方負責的鐵餅組項目在第二天上午開始進行，四個教師分成兩組，上午一組下午一組。安全是重中之重，因此，東方安排一個老師專門負責插小旗——鐵餅扔出去之后第一時間，裁判要及時準確地確定鐵餅觸地地點，插旗，這個任務有危險。東方和另一名老師裁判負責將觀眾疏散出非安全區域，按花名冊點名和測量投擲距離的事，則交給學生裁判負責。
上午初中男子組及高中女子組的比賽都還順利，下午排在前面的是初中女子組的鐵餅比賽，輪到一位女選手上場時，剛好她所在的班級駐扎的位置就在鐵餅組附近，有一群女生沖到場邊為該選手加油，東方見狀，不敢大意，趕緊拉著負責安全的任雪峰上前一起說服這群女生回到她們班去。這個女選手見班上的同學為自己加油，有點興奮，還有點緊張，鐵餅投出去時，沒有控制好方向，鐵餅橫著飛出去了，就是剛才班上一群女生站的地方，觀眾席一片驚叫。女選手臉都嚇白了，被東方勸回的一群女生更是按著心臟的位置暗道一聲“僥幸”。任老師也嚇得不輕，他給東方遞了支煙，點火時點了幾次才點著，他說：“東方，剛才如果不把這群女生趕走，就夾卵了。”
幾乎是同時，關宏銀任組長的標槍組傳來不好的消息，一位男生的腳背被標槍頭戳穿，已經緊急送往醫院包扎去了，喇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注意安全的清場通知，要求各班主任把本班的學生管好，有秩序地觀看比賽，嚴禁跑到比賽場地為本班學生加油助威。麻校長和郭王兩校長專門到標槍組、鉛球組和鐵餅組幾個危險項目的場地巡視了一圈，反復交待安全問題。
比賽場地基本沒有了閑雜人員，東方和任老師輕松地抽煙聊天，只見任老師視線轉到東方的身后，再也收不回來，幾個站在場地做準備活動的初中小女生，其中就有梅子，也伸長脖子往西邊看，東方疑惑地轉過身去，一個戴著遮了半個臉的墨鏡的年輕女子向這邊款款走來，在這個陰天里，戴個墨鏡著實顯得奇怪。東方也沒在意，轉過頭來，正好輪到梅子投了，一看梅子投擲的架勢，就知道是體訓隊訓練過的，她的姿勢跟國際大賽選手的差不多，也是轉了兩個圓圈，隨著“嘿”的一聲，鐵餅高速旋轉著飛了出去，裁判員在很遠的地方插上了小旗子，這個成績在高中女子組，也是前幾位。梅子朝東方得意地笑著，東方也向她樹起了大拇指。
就在這時，東方的后背上挨了重重地一拍，他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就是剛才戴大墨鏡的女子。大墨鏡下面是涂得紅紅的沒有線條的嘴唇，就像是在畫布上隨便填的兩片紅色油彩。東方正疑惑著，只見年輕女子揭下墨鏡，沖東方嫣然一笑道：“東方哥，我好不好看？”
任雪峰和幾個學生裁判曖昧地笑，東方問道：“一路上你的回頭率是不是很高?”
石佳慧吃驚地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真是活神仙！一路上有好多人看我，他們看我我才不在乎，我這打扮是特意給你看的。太陽鏡，范思哲新款的，口紅，美國進口的，都是我姐送我的。”
東方笑著說：”你馬上到操場轉一圈，我把帽子翻過來，跟在你旁邊收錢。”
石佳慧不解地問：”別人為什么會給你錢？“
東方說：”看把戲哪有免費的？”
旁邊幾人笑起來，石佳慧這才明白過來，她追著東方要打：”誰是把戲？你說誰是把戲？”
東方一面躲一面說：”我說我是把戲，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過兩天我就要當伴娘了，我姐說伴娘跟新娘一樣，也要化妝的，到時候你一定要去看哦。”
東方情緒突然變壞：“關我卵事，我才懶得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