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5點鐘,我的鬧鐘會準時響起,理想情況下,我會帶著依稀的夢境爬起來,坐在床頭讀書或寫字。有時候,這種讀寫很令人興奮,1個小時轉瞬即逝;有時候我卻覺得滿紙都是廢話,而自己就像《遲到大王》里那個被勒令不停抄寫的小孩。
約翰派克羅門麥肯席走路去上學,在上學的路上他遇到了各種危險。當他僥幸逃脫趕到學校時,卻遲到了,老師總是不相信他的話,罰他檢討并在紙上抄寫一百遍。他一遍又一遍地寫道,“我不可以說有鱷魚的謊,也不可以把手套弄丟。”抄到后來“丟”字被寫成"去”字,變成“我不可以說有鱷魚的謊,也不可以把手套弄去。”
當我感覺到約翰的絕望和厭倦,我就把燈一關,繼續躺下睡覺!
運氣好的時候,我會進入下一個夢境,這一段的睡眠雖淺,夢卻一點也不遜色;當我剛要漸入佳境,下一個鬧鐘響了,時針指向6點鐘。
我急忙坐起來,趁著新鮮的夢還沒有走遠,開始奮筆疾書的追趕。在這片神秘而廣闊的夢境里暢游,我會一直寫到6:36分,鬧鐘再次響起。我按掉鬧鐘,打算一直寫到7點鐘,為了防止錯過這個“非起不可”的時間,我又在6:50設了一次鬧鐘。
你總不能指望有人能在7:00鬧鐘一響就立刻飛身起床吧!
我的人生似乎就是這一道又一道的鈴聲,把我從前一個夢中拉出來,還沒有完全清醒,又推入下一場夢境。那么,人生的意義究竟在哪里,是在哪一段鈴聲之間,還是在鈴聲徹底結束之后?哪一段是我想要的,哪一段是不得不面對的?哪一段是夢想,哪一段是現實?
我的時間被鈴聲切割,一段一段地消亡,但這世界似乎照舊——有的人來,有的人走,有的人成長,有的人墮落。
聚會的時候碰到一個久沒露面的新婦,原來是回老家生孩子去了。我看見她利落的背影,扶著初生9個月的兒子在地毯上玩耍。孩子剛剛染上了感冒,掛著兩筒鼻涕,忍受著喉嚨的不適,不時咳上一陣兒,卻并不哭鬧,只是睜大好奇的眼睛,這里看看,那里瞧瞧——一個初來人間的人。
一個22歲的青年男子,不堪忍受母親被人侮辱,在警察正常出警卻袖手旁觀之后,突然發狂,抽出水果刀連捅4人,并至1人死亡——一個人走了。
潘多拉是個美艷的女人,眾神都給她送一件誘人的禮物:華麗的長袍,媚人的誘惑,動人的言語,一顆惡毒的心。在一切美好的掩蓋之下,寶盒被突然打開,禍害、災難和瘟疫頓時充滿人間,卻獨獨把“希望”關進了匣子。
失去“希望”的一刻,凡人之子開始瘋狂,即使剛剛20出頭,即使面對的是十幾個窮兇極惡的歹徒,他還是突破束縛,踏上一條英雄之旅——這就是成長。
我女兒從周五就惦記著老師布置的一個口頭作業,非要錄下來發到群里。作為一個平庸的家長,我對孩子單方面的說辭充滿疑慮,推辭說:我們先聽聽別人是怎么說的吧。
于是,她開始不停地讓我查看手機,群里只出現過一次語音信息,不等打開,又被撤銷了。我只好對她說,不如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周日晚上,她再也不能忍受,說:“我不管了,不管別人發不發,我自己要發,發了老師會表揚我的。”
等她真正發出去以后,第二個,第三個小朋友也相繼發言...像是在水下憋著氣的小魚,等第一個泡泡一被吐出來,噗嚕噗嚕就不停得冒泡了。
這件事對一向膽小怕事的女兒來說,無疑是一個成長,同時也對比出我的徘徊不前。
而墮落,似乎已經是整個社會的常態。如果人生而有罪,墮落就成為一種必然,如果沒有外來的支撐,我們只能坐以待斃。
對我而言,一頓不節制的飲食中也能看到墮落,而那些為了錢財利益的不顧體面,對惡勢力點頭哈腰的公權力,是非顛倒的輿論導向,被操縱了的人心向背,不過是魔鬼的又一個伎倆而矣。
當我們與之對抗的是如希臘神話中神一樣的存在,那么,除了突破舊我成為英雄以外,我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