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我們遇到了一些挑戰(zhàn),我們家的小朋友每逢上興趣班必哭。而且是在進教室的那個瞬間要“嚎啕大哭”一場,一把鼻涕一把淚,像是有多大冤屈似得走進教室,慢慢平靜下來之后,他瞬間又成為最開心投入的那一個,下課時還和小伙伴依依不舍!事出當然有因,不過今天想說的不是分析“過去”,而是如何面對“未來”。
有一次興趣班課間,老師問他:在課堂上你很開心啊,為什么每次上課前都要哭呢?
小朋友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上課很開心,但是我也說不清楚,我為什么要哭。
我相信這是孩子最真實的表達。孩子是很好的感知者,卻是糟糕的詮釋者。
一個不到六歲的孩子,會不會這樣說:
我有一些受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能力的,萬一我做得不好怎么辦?雖然我在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但是一點用也沒有,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似乎只有這樣我才能放松一些……
如果你覺得孩子不可能這樣說,那么孩子理所當然不可能回答成人“你為什么哭?”“你為什么不能好好說?”這樣的問題。
成人是很好的詮釋者,卻是糟糕的感知者。所以我們很擅長提出這些問題,我們習慣了用大腦思考和分析事件,忽視了用內(nèi)心感受他人。我們理直氣壯地認為“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怎么還這樣?”“這么簡單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在這樣的信念之下,即使你說了一些同理孩子的話,可能也是在“假共情”。別忘了孩子的大腦還在發(fā)育中,前額葉皮質(zhì)還未發(fā)育成熟,當孩子陷入情緒之中時,任何邏輯、道理、真理都不會入腦入心。情緒是需要終身學習的課題,有一些復(fù)雜情緒,成人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更何況孩子。
孩子的確說不清楚內(nèi)心的感受,但是這樣的感受卻一直在困擾著他。如果你也經(jīng)歷過孩子類似的情景,那么你一定能感受到孩子的無助,甚至正如我一樣,你也很無助。
感受著自己的無助,我開始讓自己小步前進,我可以做什么幫助我們?
傾聽——少即是多
坐在教室門口,小朋友紅著眼圈說:我不想上課。
我說:哦,我知道了,你愿不愿意多說一些關(guān)于不想上課。
小朋友一邊哭一邊說:我真的不想上課,我不想……
我抱著他,聽他繼續(xù)哭,這個過程很不容易,即使內(nèi)心很淡定,也會被周圍的老師、家長等“好心人”的眼光和話語干擾。把關(guān)注點放在我和孩子身上,是唯一的選擇。
從“暴風驟雨”過度到“綿綿細雨”時,小朋友說:我不想上課,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說:我們就這樣在這里坐一會兒。
如果不確定如何回應(yīng)、共情孩子,那么歡迎進入傾聽的世界。當孩子情緒流露時,很多成人的做法是為了不讓孩子陷入情緒,盡快采取措施幫助他恢復(fù)平靜,這樣“速戰(zhàn)速決”很多時候適得其反,要么引發(fā)權(quán)利之爭,要么我們自己也被情緒傳染。孩子哭泣時,他會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已經(jīng)崩塌,此時留在他的身邊并且閉嘴,他會慢慢重振自己的世界,而我們對他的關(guān)注和聯(lián)結(jié)將成為這個世界中最有力量的一部分。你會發(fā)現(xiàn)孩子發(fā)泄完之后,他會開始觀察周圍,主動與他人有對話,這正是他重新構(gòu)建自己的開始。
游戲力——輕推
我們一起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我說:現(xiàn)在,你有100那么多不想上課嗎?
小朋友:剛才有一百億那么多,現(xiàn)在是十億那么多。
我說:比剛才少一些了,難道是因為把眼淚從身體里擠出來的原因嗎?
小朋友:是的,眼淚太重了,但是我感覺還想哭。
我說:如果眼淚想出來,你可以讓他出來。
小朋友使勁擠了擠眼睛,果真又掉出來一些眼淚。
我說:現(xiàn)在有多少了?
小朋友:有一千那么多。
這時老師通知開始進教室上課,小朋友又想哭,我拉著他的手說:我牽著你一起去教室吧。
小朋友沒有拒絕。
走到教室門口,小朋友回頭對我說:媽媽,你在門口坐著等我,就坐著那里。
我說:好的,我就坐在那里。
十分鐘之后,我坐在門外又能聽見他歡快的聲音。
每次上課途中,靠近上課地點時,小朋友緊張情緒逐漸升級。到上課機構(gòu)的大門口,他的情緒承載已經(jīng)達到了最大值,這種狀態(tài)就好似在懸崖邊的蹦極,往前一步是危險,后退一步是安全。游戲力把這種感受恐懼的邊緣地帶,稱為“心理臨界點”。我們接納孩子,但不支持逃避,找到臨界點,就好比把握住了壓力與勇氣相互較量的支撐點,在這里稍事停留,觀察自己,繼續(xù)與孩子聯(lián)結(jié),并且引領(lǐng)他繼續(xù)向前。
上興趣班的狀況,在如此這般兩周之后,逐漸好轉(zhuǎn)。從無助到相信自己、相信孩子,像是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成長的過程,會經(jīng)歷無數(shù)的起承轉(zhuǎn)合,小步前進,看見生命的力量,總是被感動。
“用另一個人的眼睛去看,用另一個人的耳朵去聽,用另一個人的心去感受。”——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