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時刻認清自己,以免被周遭的一切客觀因素裹攜,并迷失其中。
你我皆凡人,既是凡人,就難免于某些時刻失控。前幾天,我這個凡人,就快失控了。失控的原因是一場比賽以及由其引發的一連串“踢貓效應”。
參加了學校的籃球賽,所在隊伍作為去年的冠軍,今年的比賽打得格外艱難,來自裁判的惡意和系領導的不重視,每個人心里都憋著一股氣。最初只是因為對籃球這項運動的喜愛我們才聚到一起,訓練時一起流汗,一起笑,正是青春燃血的歲月。去年我是隊長,在招隊員的時候我說:我們以后有很多時間去穿高跟鞋,連衣裙,化美美的妝,但能穿球服奔跑流汗的機會只有大學這幾年了。我也沒想到,我們所熱愛的東西會這么傷人。
小學時跟著校隊去參加市里的籃球賽,決賽時裁判明顯的黑哨讓我們與冠軍以一分只差失之交臂,那時候我們抱在一起哭,大人之間的利益爭斗,后果由一些孩子們承受。要強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去爭取屬于自己的公平?直到大學我也沒得到答案,并且,對這個問題愈發疑惑。
決賽隨著裁判的關鍵哨,強撐了一路的我們終于要倒了,教練憤怒的淚水憋到面紅耳赤,受傷的場上隊員也無力奔跑追逐,板凳球員已經開始哭。比賽結束后,我抱著隊友,特別難受,但不允許自己在人面前哭,眼前和小時候的記憶交替閃現,我們要榮譽,但更想要公平。未正式踏入社會,提前感受這樣的失落,是好是壞?自己的愛好與他人的功利扯上關系,憤怒都來源于自己不夠強大,沒有話語權。
憋了三天,三天里碌碌無為,總是陷在自己的情緒中,他人一些無意的舉動都會被擴大,負能量簡直爆棚。每個人都有自己調整的方式,我的方式就是出走。說走就走,就近去了泰安,爬泰山。背起包,我又是一個超級酷的背包客!
對泰山的印象只有一個字:高。“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登泰山而小天下”,“五岳歸來不看山,泰山歸來不看岳”等等耳熟能詳的詩句讓人對泰山充滿向往。果然,到了泰山腳下,人很多。
從紅門開始登山,沿途皆是小販,賣拐杖的,飲料的,紀念品的,泰山女兒茶的,最多的還是賣煎餅卷大蔥的,這簡直是山東的另一個代名詞。因為是下午,天氣晴朗,微風不躁,人來人往卻不擁擠,一路心情都很好,聽著鳥鳴聲,周圍人的說話聲以及一根根拐杖的擊地聲,輕輕松松爬到中天門。一路拍照甚少,似乎一拿起手機,旅行只是為了拍照,而那些景色并未真正入腦海。
東方的天色暗得比較早,走到十八盤那里,已經天黑了,借著幾家店鋪的燈光和旁邊人的手機照明燈,繼續爬。山風逐漸發力,大汗淋漓的我在體力不支,稍適休息的空當已經被吹得全身發冷,只好趕緊往上爬。
十八盤的臺階爬的我有點暈,太陡峭以至于不敢輕易回頭,一不留神怕是會摔下去。之前一路有說有笑的人們到了這里對話也不多了,只管往上爬。看著腳下的石階,我在想:古人們走的路應該不是這一條吧。這些臺階讓其失去了原有的險峻,今人對泰山的感慨該不如古人深刻。
到了山頂,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人潮躥動,吃飯住宿一應俱全,到處是出租軍大衣和帳篷睡袋的。因為走得匆忙,一天都沒有吃飯,到了山頂已然餓到不行,也不管景區的吃住有多坑人,進了一家面館,要了碗拉面。待得面端上來,饑餓之余也不忘調侃一下:真地是“良心之作”啊!
很多人爬泰山都是為了看日出,所以下午和晚上來的人很多。山上的住宿貴的驚人,決定露宿,我只帶了睡袋,帳篷于八月在可可西里送人了,吃完飯出來后,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山風,無比想念那個被我嫌棄沉重而拋棄的帳篷。十月底的寒風凜冽,隨夜色漸濃更加刺骨。抱著睡袋輾轉換地方避風,奈何我欲靜而狂風根本不止,像是與我杠上了,我往哪里躲,它往哪里吹。無奈在棲霞殿靠著墻準備去暖地,這時來了幾個穿軍大衣的,也是沒地方躲,找到這里來了。相視一笑,原來是同道中人啊!為了看日出,我們都很拼。后來陸續又來了幾個人,都擠在這個小院子里,席地而坐,就地靠墻睡。
盡管地上冰涼,但因為疲勞我也很快睡著了。夜半狂風大作,一陣飛沙走石直往身上撲來,手腳也凍僵了,便起身再去爬臺階,上上下下,運動取暖。暖和了一點,我開始環顧四周:天上繁星點點,在山東上待了三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星空;山下的泰安城燈火輝煌,這個城市依山而建,泰山不僅是它的象征,也是它的中心。站的高,在夜里也看的遠。
風從未停,我也再難入睡,便用睡袋把自己裹起來,坐在臺階上且等天亮,且聽風吟。一晚上的冷風足夠讓人清醒,在自然的暴力面前,我經歷的那些所謂苦惱顯得微不足道。出走的意義或許正在于此:將自己融于廣闊天地,站在自然的高度審視自身的渺小,認清自己并勇往直前。
天要亮了,山頂上人滿為患,卻并不喧鬧,一是因為冷,二是因為都在等。太陽剛泛出一點光芒,大家就開始驚呼:出來了!所有人都舉著手機準備拍照,我也等著。但那一點光芒卻一直不見擴大,已經有人凍得受不了,抱怨著離開了。我也沒等到最后太陽出全,因為在等待的過程中,想得到的已經得到,日出隨處可見,過程千載難逢。轉身下山,等走到昨晚躲避的棲霞殿,轉身,一輪紅日光芒萬丈地掛在天上。遇者,不期而會也。
下山的路比上山還艱難,密集的臺階讓人很無力,三步并作兩步,連跑帶跳地下來,已經預感到回去之后接連幾天的腿疼是什么樣子的了。下山就是公交車,直接坐去火車站。匆匆忙忙地來,風風火火地走,但經歷卻不是夢幻,因為痛苦足夠大,驚喜足夠大。
學姐跟我說:站在真實的大地上,如實地接受自己。失敗,失控,好的壞的,我都接受。認清自己不足,在燃血的年紀冷靜前行,決不放棄。
“只管往前去
你不必回頭
盡管路上沒有鮮花
你仍可以欣賞這片荒蕪”
艱難行進中,愿我們都,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