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梁小開從小到大都背著一個外號——涼白開,這個外號和她名字的諧音很像。雖然她從來不喜歡這個外號,可這樣叫的人多了吧,她也就習慣了這個稱呼,畢竟,這個外號也不是太難聽。

很多時候,梁小開會想,其實自己還是滿符合這個外號的,自己其實就是一個索然無味的人,雖然挺瘦的,卻也不能說自己多么的漂亮,自己皮膚雖然很白,但似乎這白色都侵占到了嘴唇上,薄薄的嘴唇從來看不到什么血色。梁小開其實就和涼白開沒什么兩樣,從小到大,也沒多少人會對她有什么很強烈的想法。

已經(jīng)立秋一個月了,這個偏南的城市里還是有些燥熱,雖然自己是坐在空調(diào)房里上班,但梁小開并不喜歡這樣的穿著正裝整天整天的坐在一個地方。

“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啊。小開。”推門而入的張姐看到小開正在掀開一疊厚厚的單子,似乎是在找些什么東西。

“嗯,......是的。”小開搬起了一個盒子,認真的看了看盒子底下。

“你是在找這個嗎?”張姐笑了笑,把手從身后拿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封信。

“啊!是的。”小開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笑容。這世間容易丟的東西很多,尤其是這種寫在紙上的東西。

“這個是什么呢?”張姐把信遞給小開的時候,認真的捏了捏信這封略顯厚實的信,一臉好奇。

“我也不知道,今早才收到的,我媽寄給我的,還沒來得及拆開看。”小開把信封裝進了包里,匆匆忙忙的,想要離去的樣子。

“估計是你媽媽給你相中的哪個女婿的資料吧!”張姐笑了笑,臉上洋溢著一種略帶調(diào)侃的慈祥笑意,和過年時那些調(diào)侃自己的姑姑嬸嬸們一模一樣。

“哪里會是。”小開臉上泛起了一些淡紅色,低著頭準備離開。

“誒~這里還能辦業(yè)務(wù)不。”當下陽光還不錯,但已經(jīng)是到了下班的時候了,這名男子跑進大廳時氣喘吁吁的。

“下班了啊,小伙子,明天再來吧。”張姐很是官方的微笑了一個。

“不打緊,不打緊。”男子喘了口氣。“那個姑娘會給我辦的。”說完他把手指向了小開。

“你怎么來了?”小開皺起了眉頭。“不是說了不許來的嗎?”小開的語氣里沒有一絲驚喜。

“喲,原來是私人業(yè)務(wù)啊,那就沒關(guān)系了。”張姐會心的笑了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

“張姐,你說什么啊,我和他什么都沒有的。”小開的耳垂?jié)u漸地滲出了一些紅色,小開和這個男的真的沒什么關(guān)系。

“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以后什么都會有的。”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的把這句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哈哈,......”張姐笑了起來,男子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但小開卻一臉哭笑不得。

“黃連同志,我們這里沒有混蛋證可以辦。”小開隔著玻璃,狠狠地甩了一句話出去。

“沒關(guān)系的,給我一杯涼白開就行。”黃連坐了下來,看向小開的眼神里滿是寵溺。

小開氣不打一處來,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拿著包,走出了空調(diào)房,沒有理會黃連就徑直往外走去,氣溫和體溫一起在上升。

“涼白開同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黃連緊緊地跟在了小開后面。

“哈哈,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喜歡瞎鬧。”張姐看著這對小冤家,滿臉笑意。

“別跟著我,不然我就報警了啊。”小開轉(zhuǎn)過身來,拿著手機指著黃連,一臉怒意。

“我是關(guān)心你,你走在路上被壞人抓走了怎么辦。”黃連很是有耍無賴的能力。

“要你管,說得你就是個好人一樣。”梁小開一邊走一邊應(yīng)付著黃連。

“我當然是好人啊,我是醫(yī)生,濟世救人的醫(yī)生。”黃連追在了小開后面。

“讓你這種混蛋當了醫(yī)生真是恐怖的一件事,我這輩子都不要到你在的那個醫(yī)院去。”小開回頭又罵了兩句,然后走進了地鐵站。黃連一路尾隨著小開,活像一個流氓。

2.

黃連其實條件很不錯的,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主治醫(yī)生,他要比小開大上五歲,但看起來就像是小開的一個頑皮表弟一樣。黃連隔三差五的要去小開工作的地方鬧一場,搞得小開上班的地方的所有人都知道,小開有這樣一個追求者,很多人對黃連是有好感的,黃連很聰明,但他的孩子氣行為讓小開很是嫌棄。

黃連認識小開是一個很大的巧合,他朋友結(jié)婚時叫他一起去的民政局。黃連一看到小開就迷上了這個女孩,并且越陷越深,上了癮著了魔一般。

“民政局站,到了......”星期一似乎永遠是最累的一天,小開在地鐵上睡著了,腦海里全是昨晚熬夜看的那部電視劇,完全沒有聽到這到站的提示。她坐在一個角落里,沿著這條最長的地鐵線,一直坐到了這個城市的最西邊。

“嘿,涼白開,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黃連也是在到站時才注意到了小開,叫醒了她。

“啊?什么啊。”小開居然在地鐵上鬧著起床氣,敞開著嗓門在嚷嚷,黃連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就拉著她下了地鐵。

“喂!你拉我手干嘛?你再這樣我喊非禮了啊?”小開醒了過來,注意力完全在黃連身上。

“你是來看病的嗎?”黃連一臉戲謔,他知道,這個笨丫頭一定是坐過了站。

“啊,看病?這是哪?”小開瞪大眼睛,看著這陌生的地鐵站。

“我醫(yī)院附近啊。”黃連繼續(xù)笑著。

“啊!”小開驚叫了一聲,“完了。得遲到了。”說完她抓起了兩把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了眼睛,仿佛不愿意看到這個現(xiàn)實。

“呃!你得幫我。”小開突然找到了一線生機。“你幫我開張醫(yī)院的證明,就說我病了。”小開賞了黃連一個笑。

“那怎么成,偽造證明可是一件壞事,都說了我是一個正直的好人。”黃連裝作一臉正經(jīng)的樣子。

小開近乎絕望的看向了黃連,然后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嘴角慢慢揚起,露出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笑。

黃連突然看到了什么希望似得,也笑了起來,他好像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即將向自己投懷送抱的小開。

“黃連你把耳朵靠過來,我和你說句話。”小開甜甜的笑了笑。

“黃連同志,這附近不少你同事吧,假如我現(xiàn)在罵你非禮會怎么樣。”小開說完立馬用口紅在黃連的嘴角劃了一道,然后胡亂的抹了一些在自己嘴唇周圍。小開拿起手機當鏡子,看著自己花貓一樣的臉,再配上自己凌亂的頭發(fā),這樣子,就像是黃連剛剛強吻了自己似得。

小開把手靠在了嘴巴旁邊,示意她要喊叫出來了。

“我給你辦。”黃連一臉苦笑的看著小開。

“成。”小開合上了口紅蓋子,然后把口紅扔到了垃圾桶里。

“女孩子的口紅不是很貴嗎?”黃連問過小開。

“抹你嘴上了還能要啊。”小開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你就那么嫌棄我啊?”黃連有些無奈。

“嫌棄。”小開發(fā)覺自己今天可以不上班后,心情異常的好。

到醫(yī)院后,黃連先去換了一下衣服。小開從沒見過黃連穿上白大褂的樣子,遠遠看起來,黃連其實很正經(jīng)的。醫(yī)生一定是一個細致認真的人,但黃連給小開的映像太過浮夸了。

“你對什么過敏嗎?”黃連在開假藥單的時候也很嚴謹,害怕開了什么小開過敏的藥。

“我不能用青霉素。”小開這個還是知道的。

“給你。”黃連開好了證明,遞給小開。

“還沒吃早飯吧?等下去吃早飯,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黃連此時的語氣和小開爸爸一樣。小開撇了撇嘴,并不想聽這個人用這種語氣說話。

“對了,你這里......有沒有那種......吃了讓人看上去生病了一樣的藥?”小開低著頭,她還是有些心慌,她很少撒謊的,難免會害怕。

“你是真的腦子有問題吧?丫頭,哪有那種藥?有也不能亂吃的啊。”黃連一臉嘲笑。

“就是,吃了能虛弱一點的也好啊。”小開看著自己,怎么也覺得自己生龍活虎的,不想生了病的樣子。

“這倒是有啊。”黃連站了起來,小開看著走過來的黃連退了兩步,“你可以去打一支狂犬疫苗,我今早看你的反應(yīng)挺像的。”

3.

那天小開狠狠地在黃連的醫(yī)院里鬧了一場,就和黃連在小開上班的民政局鬧一樣,小開覺得自己拿近乎瘋狗的行為施展起來異常的爽快,可能是小開對黃連早就懷恨在心吧。

至于小開那天遲到的騙局倒是沒有被拆穿,她本來膚色就有些蒼白,這樣一說,倒還是讓同事很關(guān)心起她來。尤其是張姐,總是喜歡叮囑這叮囑那的,弄得小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而黃連似乎安分了一些日子,他不來鬧了,小開倒還是有些想他了。

在天氣稍微涼快了一些的時候,小開的媽媽居然不告而訪了,在小開以各種理由推脫掉的一些相親之后,她的媽媽不樂意了,這次就是專程來帶著女兒去相親的。

“媽!我還小呢!不要你瞎操心。”小開很喜歡媽媽做的這一桌菜,但卻不得不一臉嫌棄的應(yīng)付著媽媽的話。

“怎么小了,你都二十三了,你媽我十七歲就嫁給了你爸。”小開的媽媽很是執(zhí)拗,弄得小開一臉苦悶表情。“這次給你找的那個小伙子可好了,是你叔叔的同事的兒子,給你看過照片了,他在國土局工作,人又老實......”

聽到媽媽這樣念叨著,小開放下了飯碗,走到了房間里去了。“怎么辦,誰想要嫁給那個胖子啊。”小開一臉苦悶,趴在床上對著那只比她還要高的布偶熊說話。

“你告訴我怎么辦。”小開推了推熊的頭,朝著熊看著的地方忘了過去,那是一個十字架形狀的風鈴。

“找他有什么用,相親又不能請病假的。”小開想起了黃連,扁了扁嘴。“他只會搗蛋。”

“對了,搗蛋!我可以叫他來把這個相親給攪了。”小開突然笑了起來,腦海里全是黃連那副無奈的樣子。

小開差開了一個時間去了黃連的醫(yī)院,黃連知道自己的號碼,可小開并不知道他的,她到醫(yī)院時,醫(yī)院還沒上班。

“喂,是黃連嗎?”小開看了看醫(yī)院門診大廳的墻上的那個電話,打了過去。

“不是,請問有什么事嗎。”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比自己的要好聽,小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不高興,就掛掉了電話。

“嘟嘟嘟~”小開的電話又響起來了,電話那頭的女孩似乎在笑:“你是黃連醫(yī)生的小女友吧,這里是護士站,他還沒來上班,請問有什么事嗎?”小開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很聰明啊,居然察覺到了自己掛電話的原委。不過,自己哪里是那混蛋的小女朋友啊。

“才不是呢,我哪里會是他的小女友。”,小開的聲音說得很大,以示自己的不滿。

“你是誰的女朋友啊?”黃連那個無奈的樣子,居然能把白大褂也穿出痞子氣來,他搶過了小開的手機,掛斷了電話。

“別開玩笑了,我來找你幫忙的。”小開一臉嚴肅的樣子。“你有沒有關(guān)系好一點朋友在開咖啡廳?”

“喲,要約我啊。”黃連笑得比陽光還燦爛。“還要找熟人的咖啡廳。”

“才不是。”小開撇撇嘴。“我作相親用的。”

“那你相親找我?guī)兔Ω陕铮 秉S連頓時語氣冰冷。“故意來氣我的啊。”

“你別生氣啊,我也不想去啊,我媽這次來了,要專程帶我去相親的。你幫我,發(fā)揮你無奈的天性,把這次相親給我攪了。”小開語帶請求。

“要我?guī)兔δ氵€說我無奈,不幫。”黃連放下心來,又開始為難起小開了。

“你忍心看我被一個死胖子糟蹋嗎?”小開雖然自己也覺得自己沒幾分美色,但還是撒了一回嬌。

“忍心。”黃連一臉正經(jīng)。

“混蛋。”小開轉(zhuǎn)身就要走。

“南京路三十七號,暖調(diào)咖啡。”黃連用隨意的語氣高聲說了個地名,像是在告訴那邊保潔的阿姨一樣。

“哼!”小開回頭笑了一個,從黃連手里拿過了自己的手機。黃連在上面記按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小開想了想,把那個號碼保存下來了。

4.

小開答應(yīng)了媽媽自己去相親,但規(guī)定了相親的地點,小開的媽媽欣然同意了小開的請求。到了那家咖啡廳,小開看到打扮成服務(wù)生的黃連,忍不住笑了一個。

“你叫梁小開吧?”和自己相親的胖子一臉奉承的笑意,小開忍住沒有皺起眉頭。

包廂門打開了,小開看到黃連手里沒有端菜,準備笑著看他怎么表演。

“小開,今天是你和我在一起的第五百二十天了,我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向你求婚,親愛的,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的。”黃連的告白很沒新意,語句也很是直白,但他卻說得格外的深情。

小開的媽媽與她相親的對象都一臉驚異,同他們一樣驚異的還有小開,她的劇本里不是這樣寫的,雖然小開猜到了黃連會臨場發(fā)揮,但她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黃連你!”小開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這么生氣,聽到小開叫出來黃連名字,與她相親的那個胖子也一臉沉重的走了。

“孩子你怎么沒有和我說過啊。”小開的媽媽臉上的驚異變成了錯愕,小開的媽媽看起來黃連要比那個胖子長得周正很多,只是她還不知道黃連的家境。

“黃連 ,你給我出來。”小開拉著黃連就走到了外面,臉上寫著的是惱怒但眼里卻含著淚水。黃連嬉皮笑臉的和她告白了很多次,可這次她不知道為什么會對他這樣的生氣。

“你怎么能這樣。”小開責問黃連。

“我怎么不能這樣。”黃連還是一臉無奈的樣子。

“混蛋。再也不要來找我,我恨死你了。”小開說著就哭了,踩著高跟鞋落荒而逃,黃連站在原地有些驚慌失措,他一直以為小開早就愛上了自己,可小開的反應(yīng)卻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小開沒有逃多遠就回去了,她沒有那個膽子亂跑,有那個膽子也沒那個本事。回到家后,她的媽媽對她的態(tài)度倒是好了很多。黃連很聰明的,后來他前后又和小開的媽媽聊了幾次,小開的媽媽對他合適的不得了。

但在小開眼里,黃連就是一無恥的混蛋,居然還把她媽拉到一伙了,小開一想起來就恨得咬牙切齒。

“嘿,這次我沒來晚吧。”黃連這次沒有跑得氣喘吁吁,坐在民政局的服務(wù)窗口時,他看著小開笑得很得意。

“小伙子又來找小開了啊。”張姐早就已經(jīng)認識了黃連。

“嗯吶,她已經(jīng)帶我見過他媽了。”黃連沖小開笑了笑。

小開氣不打一處來,看著黃連。“你又來干嘛?”

“來民政局當然是和你結(jié)婚啊。”黃連拿出了一個暗紅色的簿子。

小開甩開了黃連的戶口簿,趴在桌上哭了起來,她不知道為什么會覺得很委屈,明明黃連追自己追得很辛苦,但她就是覺得委屈。她覺得自己的喜歡的愛情像糖,而黃連是藥,她知道良藥苦口,可這不是她喜歡黃連的理由。

5.

黃連看出了小開的傷心,很久沒有去找過她,但他千方百計知道了小開的生活點滴,只是他沒有出現(xiàn)而已。

小開從未否認過黃連,只是覺得他對待自己像是一個混蛋一樣,她厭倦黃連的孩子氣,其實她知道自己也很孩子氣。小開從小到大都只談過兩場云淡風輕的戀愛,現(xiàn)在也沒有一個特別喜歡的人,她覺得自己當乖孩子太久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自己對于愛情才這么的敏感。接受新鮮事物的過程是痛苦的,小開覺得自己的一生經(jīng)歷過太少的苦痛。

小開覺得自己不能夠再活得像涼白開一樣毫無痕跡了,她覺得自己的生活也需要一些味道。

所以,下晚班回家的時候,小開沒有直接坐上那通直接開往租住的房子的小區(qū)的地鐵,而是選擇了坐上一張計程車。

“去南京路三十七號,暖調(diào)咖啡。”計程車司機走得不快,小開漠然的看著夜景。

“到了。”小開下車后繼續(xù)往前走了走,她突然想喝酒了,即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她記得這附近有一個酒吧,她有些懼怕的尋找著,終于走到了酒吧門口。

“吱~”酒吧的玻璃門開開的聲音不是很大,但小開聽的清清楚楚,她看到那個上次和自己相親的男的摟著一個醉醺醺的女人出來,那個男的看到了小開,還朝她輕蔑的笑了一個。

小開猛地回頭,她想逃,可不知道可以去那里,她莫名的覺得自己很落魄,她暗下決心了,今天怎么樣也得喝到酒。她跑到便利店,買了兩罐500ML的啤酒,坐到了暖調(diào)咖啡屋里。

“茲~”啤酒開罐聲音很好聽,倒在玻璃杯里溢出氣泡的樣子很好看,小開用舌頭舔了舔杯子中的那層厚厚的氣泡,很是討厭那個味道。

“老板,有糖可以賣給我嗎?”小開走到前臺,臉色有點發(fā)紅。

“給你。不用錢。”老板給了他兩包加在咖啡中用的糖。

“謝謝。”小開裹了裹自己的薄外套,回到座位上把糖放進了杯子里。

啤酒是冰的,茶色的大結(jié)晶砂糖總是不化,小開一口一口喝著,喝到底下才嘗到了些許甜味,她覺得喉嚨還是有點痛,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醉了。她趴在桌上,看著玻璃杯底部那沒有融化的糖,覺得自己身體也好像沒有什么溫度了一樣。她感到了內(nèi)心的一種前所未有的冰涼,自己呼吸的好像是一塊冰,眼里卻留著熱淚,她想打一個朋友的電話,撥通的卻是黃連的號碼。

“喂,你干嘛?”黃連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大,但小開不想回答,她聽到了黃連聲音后,感覺心里有什么破裂了開來,流出了一些溫暖的東西。

“傻丫頭找我有什么事嗎?”黃連已經(jīng)下班了,正在回家的路上,他直接走下了地鐵,在地鐵站與小開打電話。

“你不是出事了吧?”小開遲遲不回答,黃連突然擔心起來,恐慌突然在他心里蔓延,一點一點侵蝕掉了理智,他很認真的勸解自己鎮(zhèn)定起來,然后開始找尋一切和小開有關(guān)的信息。

咖啡店的老板是在十點半才過來的,他看著爛醉的小開,撥通了黃連的電話。

“現(xiàn)在我有事,下次在找我好嗎?”黃連很是焦急,他打小開的每個電話都能打通,但小開就是不說話。

“瞎找什么呢?她在我店里。”咖啡店老板笑了笑。

“呵~”黃連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在暖調(diào)咖啡里找到了喝得爛醉的小開。

“我這次真的病了。”小開看到黃連時,癡癡的笑了笑。

“你怎么病了?”黃臉看著小開通紅的臉頰。“你是喝醉了吧?”

“我是病了啊,前兩天就有些喉嚨痛的,一直在吃消炎的藥。”小開臉冰涼的,嘴唇有些發(fā)紫,淺淺的笑著。

“你不會喝酒,喝什么酒?”黃連像是檢查一個病人一樣檢查著小開。

“我心情不好,總不能喝涼白開吧!”小開自嘲的笑了笑,她覺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

“你吃的什么消炎藥?”黃連突然想到了什么東西,他感覺到小開有些呼吸乏力的樣子,心率卻跳得很快。

“你不是吃的頭孢類藥吧?”黃連猛地推了推小開,他想起小開那次在醫(yī)院曾說過自己對青霉素過敏,但小開來不及回答就已經(jīng)有些意識模糊了。黃連抱著小開就往醫(yī)院里跑,小開其實很輕,但黃連抱著她并跑不了多遠。黃連叫上了救護車,他從未對一個病人如此焦急,因為對于醫(yī)生來說,冷靜比情緒的作用要大很多。

這個夜晚顯得有些漫長,可小開一夜無夢,只感覺自己處在一個純白色的溫暖世界里。一覺醒來,小開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輸液,居然還有個人靠在自己床上睡覺。

這個人理應(yīng)是個家屬的,但這個人是個醫(yī)生啊,小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都還沒有醒過來。小開聞著這醫(yī)院的特有的味道,覺得黃連平時身上的味道也和這個有些相像,小開在想,自己還是做不了別的東西了,只能做一杯索然無味的涼白開,可為什么會一個大男孩這樣的喜歡自己呢。她想了很久也沒想通,也不想再睡覺了,就想坐起來好好看看黃連。

“滴滴滴......”黃連的鬧鐘響了,他立馬站了起來,給小開換上了一瓶新的吊水,小開覺得嘴里有些苦,想要喝一杯水,就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嗯?你醒了。”黃連有些驚喜,看著小開,臉上寫滿了疲倦,還糅雜了許許多多其他的表情。

“我要喝水。”小開的聲音很是酥軟,還帶著一點大病初愈的虛弱。

黃連倒了一杯水來,坐在床邊,看著小開一點一點喝下。

小開喝水時皺了皺眉頭,認真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水,她似乎在水里嘗出了什么不同的感覺,但那味道,卻又說不出來。

“涼白開喝涼白開。”黃連說了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但小開居然還是笑了出來。小開看著黃連,感覺心底涌出了什么很是灼熱的東西,順著血液,酥麻了自己的全身。

“你是不是在水里放了什么東西?”小開問過黃連。

“沒有啊。”黃連搖搖頭。“真的什么都沒有,這次一定不騙你。”黃連雖然喜歡騙小開,但這次他真的沒有騙她。

“那我為什么,喝起來會覺得怪怪的呢?”小開瞇著眼,又朝黃連笑了笑。

“怎么怪了啊?”黃連一臉疑惑的反問了小開一句。

“嗯~,這感覺,像是你調(diào)得剛剛好的一杯——不苦也不甜的藥。”小開的笑容綻放了開來,認認真真的讓她面前這個人看著,她張了張嘴,卻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

小開從小就是個愛吃糖的女孩,她一點也不想叫出他那個略帶苦澀的名字,更不想把那句羞澀的話說親口出來。

(來自:自由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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