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無意間當了一次紅娘。
那年大三，我認識了Z。由于我的原因，J和Z相識。學校活動的關系，我們仨常常混跡在一起。從秋到冬，再到來年的春天，冷暖更迭里，互相陪伴。
一起過中秋，一起跨年，美好的年華里，她陪伴在他身邊。而我，美好的年華里，笨拙地當了一整個冬天的電燈泡，持續散發光和熱，為他倆驅散了一季的嚴寒。
J和Z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一起時，沒想過永遠。但他們大概同樣沒想到，很多年后，會在大浪淘沙的時光里，那么深刻地留在彼此的記憶里。
盛夏來臨的時候，他們分道揚鑣。J準備出國讀研，臨行前，給Z買了很多很多襪子，告訴他，把襪子穿完她就會回來。
Z嘴上說，何必當真呢，卻把襪子放了很久，一直沒舍得穿。
給對方的承諾留一個兌現的余地，不拆穿，然后自欺欺人依然可以帶來慰藉，只要自己愿意。
J出國后，開始了新的人生，認識了新的人。這么多年，都沒回國來。生活進入新階段的時候，她會主動發來信息告知我。比如她要結婚了。比如她有寶寶了。比如她在結婚后把Z刪掉了。
J的丈夫很愛她，可以給她很多很多的包容和安全感，但給不了Z能給的浪漫，只是J沒有回頭。
和Z聯系的時候，我們必然提及J，那仿佛成為我們交流的支點。這么多年來，他身邊不缺陪伴者。
但他時常問，倦鳥何時歸巢呢。天高海闊啊，珍惜眼前人，我答。
前兩天，我告訴他。J當準媽媽了。他停了半晌，又問，你說倦鳥何時歸巢呢。
兩天后，我們聯系。我說，青春保留著它該有的模樣，那多美好。
他許久不言，十幾分鐘過去后終于說到，我把襪子都穿完了，她還沒有回來。
人們總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只是，難說遺忘是一種懦弱還是一種冷卻。
從未有真正忘卻的時候罷，除非你決意無視它。
比起相忘，相望而不打擾，究竟有多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