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瑩盈水澗
車子停泊在距離山腳估約1.5公里的空曠停車場，步行向著藍海灣山森的方向。秋陽似夏的猛烈，炙烤這世間，一朵朵移動的花朵，在陽光直射下開放。我和先生躲在遮陽帽里呼哧著熱氣，汗流頰背。女兒仍舊拒絕躲避陽光，簡單松快地做那只森林里的小麋鹿，奔呀，跳呀，一路嘿嘿哈哈，也感知著屬于女兒自己的一把強烈飽滿的自然感受。
人行道旁的細葉欖仁，與風說著悄悄話，倏而地一陣，落葉如雨傾灑而下，落了一地，遍地金黃。腳步踏過，卷葉翻飛，落葉隨風舞去。透過樹隙的秋陽，明晃晃著，生出一絲絲時節光影的迷幻。
悠然的腳步，緩緩行過橫跨兩岸的石拱橋。遠眺江面，大大小小的船只，飄浮在粼粼波光的水面，推開圈圈細浪。水鳥輕柔地掠過水面，劃過穹空的蔚藍，向著沿岸的綿亙的青山，滿目秋色瀲滟。
近山腳下，散落著一戶戶人家。一條集市貫穿，通往山腳的道路。道路兩旁，支棱大大小小的攤販，新鮮的瓜果蔬菜，本地的特產，兒童玩具……琳瑯滿目。美食小吃，煙火飄香。穿梭在高大榕樹擁攏樹蔭的甬道上，沒有了陽光的直射，溽熱絲絲抽去。若無閑事掛心頭，漫步其中，便覺時光美好。
女兒在一個路邊攤前，驟停了腳步，挑選了一把紫粉的捕網。意欲山中捕蜻蜓，捕蝴蝶。成功購買入手后，先生迫不及待地高舉著捕網，捕捉一陣來自久遠時空少年時的風。爽朗的笑聲飄蕩在天地，并肩女兒，遠望著，仿似就是曾經的那個少年。
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都喜歡讓腳步放慢，將好奇的目光，落在四周東瞧西看。一戶人家庭院門前一株高出墻頭，幾近三米高的龐大仙人掌，掛著形同迷你版的火龍果小果實。想必這墻角一隅，就是讓仙人掌，覺得溫暖的地方。
“不必說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欄，高大的皂莢樹……”一旁竹籬圍繞著一塊幾近六七平方的菜畦，無雜草的菜地，一棵棵小白菜，披著陽光淡淡的金暉，鮮嫩著生機勃勃一方。一只白色的蝴蝶，翩躚其中。籬旁倚著一棵半人高，泛著清香的檸檬樹，零星幾只青檸，掩映墨綠厚實的葉片下。傍生芭蕉的一棵苦楝，高聳入天。大樹枝梢，懸掛稀疏幾片老葉，一串串青黃的苦楝子，垂掛枝梢，在風中輕輕地晃悠著，好似遙響了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空回憶。大樹亦不時地向空中撒下幾片黃葉。私以為秋色，當有一份屬于苦楝；苦楝，當有一份屬于鄉念。
眼前光景，恍似家鄉的那片碧綠的菜畦，光滑的竹籬，高大的苦楝樹，墨綠的老樹累枝的黃橘柚……雜草堆堆裊裊著燃燒的青煙。一片親切感，由這方小菜地而生。游走觀光的靚麗風景，不在遠處，也由心而生。莫不暗自心許，年邁之際，有一方小院，一邊種蔬果，品嘗四季鮮甜；一邊種花草，閑時煮茶，蒔花弄草，遛狗閑逛四野。小鳥喳喳苦楝枝頭，陽光格外的耀眼，踏著步道繼續向山中。
沿著蜿蜒盤桓的山路向上，遠處的山峰，云霧朦朦，悠遠而又萬分祥靜。遙望山峰，人的心，也好似變得開闊，堅強有力量。步伐緊著先生和女兒，踏著山光樹影，深入山中。此行，對于女兒來說，這是期待值較高的一次溯溪，叢林冒險。于己和先生而言，踏入自然間，在山水面前，就會感到有不一樣的愉悅。
雙雙期待的腳步，踏入山腳峽谷的溪流邊的入口。沿著布滿歲月滋長著綠青苔的石階梯，拾級而下。腳步踏著石階梯，石階梯仿似發出久遠時空的聲音，一股子踏實感，也由然而生。也有久別重縫遇故人的欣欣然。沿著溪邊，頭頂高大的喬木森森，擁著溪流蔭涼而又幽靜。天空從樹隙間映入清澈的溪水中，“清泉石上流”劃過溪水的清澈可見底，大大小小的石頭，蕩起層層雪白的浪花，拍打出自然的磬音，小溪唱著歡快的時光之歌。
“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女兒手中捕蝴蝶的網，在空中劃過，成功逃脫一只我兒時極常見的黑色蛺蝶。又成功捕捉，一陣陣哈哈哈歡笑的清音，連山谷也緊忙著相和。也成功捕獲，兒時記憶里捕蝴蝶的美好歡樂。蛺蝶飛入峽谷邊低矮的灌木叢中，向著我們溯溪而上的方向。此時急走追逐蛺蝶的，除了女兒這個兒童，還有手持鏡頭捕捉蛺蝶翩躚影的自己。
蛺蝶漸漸飛遠，女兒趟入潺潺溪水中，若有游魚穿梭溪流，捕蝴蝶的網子，還可以用來網魚，這是女兒的屬于孩子心眼里與自然界小動物相接觸，天真無邪的簡單小心思。先生陪著女兒樂趟著水路，享受著自然溪水的悠涼沁心。我獨自急追蛺蝶在前，腳步已然踏入通幽曲徑。穿梭過一片毛竹林擁攏的小徑，陽光把竹葉，浪漫地畫在泥徑和石塊上。撫竹的風，搖曳晃影著光怪陸離。枯黃的竹葉，鋪灑小徑。新鮮的空氣中，夾雜著枯葉的干香，味道是那樣的熟悉，好似能喚醒生命中最自然的記憶。
走過一段竹林小徑，那只黑花的蛺蝶，落在溪邊的泥沼上。蛺蝶優雅地揮動著翅膀，一縷縷陽光化作聚焦的鎂光燈，照耀蛺蝶黑色的翅膀，透閃熒熒綠光，尾翼兩邊對稱地印著電光藍，淺水晃影，扇動的翅膀，流光溢彩。驚喜之外，原來它這只蛺蝶飛行的軌跡，或不是逃亡，只是一場奔赴相約。另一只蛺蝶，飛入自己的眼框，停駐在側，比翼自然好時光。兩只蛺蝶，時而高飛停落水中矗立的巨石上；時而停駐鐵線蕨舒展在小溪水面上，泛著幽幽綠光的葉片。屏息凝神，靜靜地定格，腳步輕輕地挪開，只怕擾惹了這份自然間的生命流動。
先生和女兒的身影，從彎流處一點點進入視野。近身時，女兒被曬得通紅的小臉，額前淌著豆大的汗珠。女兒同先生咧嘴笑語，自己熟稔地爬上水中突兀的巨石小山，忘了泥水的臟，忘了一向害怕的任意蟲子。一只蜻蜓，又成了我追逐的對象，追尋的路線，山中的一蓬高有六七丈的野生三角梅，映入自己的眼眸。紅花映襯著藍天白云，直讓人心念“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我便獨自攀登山行步道，沾花惹草。先生和女兒沉浸在溪水中，挑戰一點點加持難度的逆流而上。
時光悄然，在享受自然時光的時候，女兒自主打開了身體的各項感官，多了一份堅忍與勇敢。忘了累，忘了餓，只一心向前向上攀登。只要在路上，總會有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