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作為美學中所要研究的重要問題,也是藝術辯證法的基本范疇之一。字典中解釋:“意境只文藝作品活自然景象 中所表現的出來的情調和境界。”意境是一個虛實相結合的藝術境界。“意”和“境”要拆開來看,“意”為主觀范疇,“境”為客觀范疇,二者在過程中相互滲透相互制約,就形成了所謂的“意境”。而如宗白華先生在《美學散步》中所說:“什么是意境?人與世界接觸,因關系的層次不同,可有五種境界:(1)為滿足生理的物質的需要,而有功利境界;(2)因人群共存互愛的關系,而有倫理境界;(3)因人群組合互制的關系,而有政治境界;(4)因窮研物理,追求智慧,而有學術境界;(5)因欲返本歸真,冥合天人,而有宗教境界。功利境界主于利,倫理境界主于愛,政治境界主于權,學術境界主于真,宗教境界主于神。但介乎后二者的中間,以宇宙人生的具體為對象,賞玩它的色相、秩序、節奏、和諧,借以窺見自我的最深心靈的反映;化實景而為虛境,創形象以為象征,使人類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身化,這就是‘藝術境界’”。藝術境界主于美。可見意境存在于多種形式,但不管意境如何產生,如何存在,它的主旨總是美。
因本人學識有限,并不能對較深層次的意境進行剖析,在這里淺談一些較為淺顯的詩詞書畫類的意境美。
在詩詞中說意境
詩詞中的意境,可以說是比較有代表性的一類。我個人認為詩詞歌賦出現的目的即是為了表達作者的意。王國維先生說過:“一切景語皆情語。”詩詞中的境是為了表達情,而情的表達需要意境的幫托。如中國古代的文人的詩詞中尤其愛出現景物描寫,然而這些詩歌中的景物描寫不是單純地描寫自然環境,詩句里出現的每一個意像都有特殊的意義和內涵。如“大雁”這一常見的意像。在唐代詩人李欣的《古從軍行》:“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中,大雁的哀鳴實際上是勞苦百姓 的呻吟痛哭,寄托了作者對因戰爭而遭受苦難的百姓感到深切的同情。而在同時代詩人白居易的《江樓晚眺,景物鮮奇,吟玩成篇,寄水部張員外》中“風翻白浪花千片,雁點青天字一行”中的雁澤成了景物中特別的點綴 ,整體給人以輕松愉悅的美感享受。都是大雁這同一物象,為何再度詩句中會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這便是作者所賦予它們意境的不同。
追溯到老子的哲學思想,老子認為“道”是萬事萬物的根源和起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道”是一種客觀永恒的存在,以此為基點,而生“萬象”。因此歷代詩詞文人多少在老子的思想的影響下,并不會對一個具象的事物進行過分細致的描寫,而是超越物象,上升到“意境”或者說“境界”層面來突出“道”的真正內涵。
詩詞整體的美學價值即是意境。意境之所以能代表審美在于它是由作者在特定感情下通過過濾掉“境”中蕪雜,不純粹的東西而提煉出來的,使其能以富有詩意的形象表現出來,帶給人以美感。別林斯基說過:“詩的本質就在于給不具形的思想以生動、美麗、感性的形象。詩詞要達到震撼讀者的心靈,使人潸然淚下活拍案叫絕,靠的就是形象,靠的就是形象思維。”雖然俄國的詩歌和中國的詩歌形式千差萬別,但我想就審美的方向而言,全世界都是一家。“意境”這一概念,存在任何一被大家公認的詩歌載體中。
在書法中說意境
漢字從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發展到隸書、草書、楷書、行書。漢字自由多樣的線條變化及演變,傳達出了不一樣的情感和氣勢。這里隨便舉兩個例子。
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后,統一了文字,統稱“小篆”,也稱“秦篆”。標準的篆書的體式 是排列整齊、行筆圓轉、線條圓潤而長,給人一種莊嚴之美。因其字體的肅穆性,中國歷代封建王朝制作官用印璽都喜好選用小篆。具體講的話,小篆給人傳達出的這種莊嚴之感,即小篆字體的意境。
到了魏晉時期,篆隸草楷行五種字體都發展成熟。所以人們對漢字的發明創新逐漸基本停止。所以書法家在書法作品的風格上各具創新,自成一派。東晉書圣王羲之的行書可以說是無人能及。世人評價王羲之的字“翩若浮云,矯若驚龍”。其行書以《蘭亭序》為最,公認為“天下第一行書”。該書行云流水,瀟灑飄逸,骨骼清秀,點畫遒美,疏密相間,布白巧妙,在尺幅之內蘊含著極豐裕的藝術美。每一筆都可謂出神入化。
中國書法具有雙重審美功能,一個是筆墨線條的構成美,一個是文字意境的審讀美。一件好的書法作品,它的筆墨所呈現出來的景象,要與文字內涵統一。上面舉例的《蘭亭序》便是如此,用王羲之遒勁飄逸的行書寫出,配上如此的美文,可謂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在內容和形式上達到了最佳的結合。雖然未看過真跡,隔著現代照片也能感受到作家的那股灑脫出塵的氣質。
總結
作為一個有著五千年悠久歷史的文明古國,中國的美學發展自然不可估量。意境美學作為古典美學里的一個小分支,也足夠我們研究許久。不止是詩詞和書法中的意境美,如開頭提到的白宗華先生所說的“功利”“倫理”“宗教”“政治”“學術”五大境界,不只是意境,更是上升到了境界,這些都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化,我們仍需不斷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