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萬象新春

這段時間,翻翻古書消磨這閑懶的時光,幫著劉大娘做些簡單的農活,劉老還是不常見,大概常年都在山中尋覓草藥,從劉大娘口中得知這婉冬住于城公子的別院內,院內設有私塾,劉老想讓女兒知曉事理,便把她安置于別院中。

看來城公子的身世來歷定非一般人所能及,穿戴舉止極有涵養。

可白羽,你卻身在何處。

我不禁又去摸著脖頸前的黑玉,有一絲溫熱。

窗外雪花飄飄落,迎來這一世的第一個新春,擼起袖子幫劉大娘整理年貨,住的越久,越發的親近。

“別動了,快坐那歇歇,都忙了一早上?!蔽也亮瞬令~上的薄汗,笑著搖頭,為他們做些事總會讓我住的心安些。

“你做的臘腸,還有這做飯的手藝真不賴。”大娘將昨天新做的臘腸掛于院中。

古箏琵琶能小試一首,但這舞文弄墨之事卻真是不及,只是這里的食材卻沒有人懂得,反手一弄便是美味佳肴。

看這院中的臘腸,伴著洋灑的雪花,既讓我有些寒意。

想家了,很想,思念一個人居然這么累,為了追尋自己的愛情,卻放棄了與生俱來的親情。

人總是一味的去追求身邊沒有的東西,或許只因親情太觸手可及,所以便不知珍惜。

除夕之夜的炮竹聲,與劉老一家歡喜守歲,婉冬斜靠著木椅有些昏昏欲睡,劉老翻著古書,劉大娘還一直忙里忙外,對于這個家中婦人來講,總會有忙不完的事情。

我望著窗外瑞雪,散落到泥土中慢慢融化,鵝毛的雪花瓣,已經將院中的石桌覆蓋。

若是永久不能開口講話,我也不再強求,劉老已將我安置在城公子府中做侍女。

城府,對于我來說又是一個陌生環境,我也僅僅與他有一面之緣,他是何品性我一無所知,只能自求多福,但愿能讓我靜靜活在皓國最繁華熱鬧的中心。

“爹爹,新年到了?!蓖穸瑥淖雷由咸?,伴著高低錯落的炮竹聲,拉著我出了屋門。

“大鴻,大鴻?!蓖穸舐暢T外叫著。

“哎,來了來了?!贝篪櫧翊┝艘患疑d綢長袍,顯得極為別扭。

“噗,大鴻,一到過年你就穿這件衣裳,李大娘還希望你去讀取功名?”婉冬掩嘴樂著。

“沒法子呀,俺娘讓穿那就得穿,要不,大過年的怎能讓她生氣?!贝篪櫽檬终沽苏挂陆穷I角,“冬兒,你能不笑嗎,每次過年,你一見我穿這樣都笑我。你看亦心妹子就從來不笑,你趕緊把爆竿給我?!?/p>

“爹,娘,快出來呀。”婉冬在門外大喊著。

劉大娘從里屋出來,“來了,來了,今年又得麻煩大鴻了?!?/p>

“這點小事不算什么的?!?/p>

大鴻嘴笨卻是有蠻力之人,所以至今對讀書不上心,但是卻喜歡刀槍棍棒,只不過李大娘不喜歡他練武,怕受了傷或是丟了性命,就一直逼著讀書,兩個人為此常常慪氣,最后,扭不過兒子,只好依了他不去讀書,但也不準習武,大鴻只好幫著照看豆腐店。

“妹子,過年好呀。”李大娘從房門里出來,拿著爆竿,將竿子插到門邊,拍了拍手,朝我們走來。

“李大娘,過年好?!蔽液屯穸s緊拜年。

“好,好,姑娘又大一歲,越長越水靈了。不像我們家那不爭氣點的東西,讀個書跟要他的命似的?!?/p>

“娘,您能每年都不說這個嗎?!贝篪櫚迅妥硬搴茫贸龌鹫圩哟盗舜?。

“嘿,你這小兔崽子,你怎么就……”李大娘的聲音被爆竹聲完全淹沒,我和婉冬趕緊捂住耳朵,只看那李大娘氣的翻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撫了扶自己的胸口。

自從上次陪劉大娘賣畫時進過一次城,便沒有再去。

與婉冬手挽手來到城府門前,鎦金燙字讓人敬畏。

“栽花種竹留一份無我心境超物外,讀書著文存千秋有詩華章慰平生”,好一個一花一世界,一詩一透徹。

門內迎出一老者,“見過二位姑娘,請隨老奴進府。”半百老者,衣著樸素,睿哲神采。

“多謝張伯?!蓖穸鞲;貞?。

淡雅清幽,不見一絲浮塵,頓時讓人心情舒暢,院內房屋錯落有致,并不依附于一處,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樁,這老者將我們引于廳堂前,我都忘記從腳底下走過了多少路。

“城哥哥?!蓖穸你y鈴聲,倒是先入耳了。

“張伯,上茶?!钡诙我娺@城公子,依舊是銀袍著身,純白素樸之中又透著若隱若現的銀絲,柔光映襯之下,竟讓人有些炫目,看來婉冬心儀于他也是必然之事,這樣一男子立于人群之中也是嶄露頭角的佼佼之人。

我低頭作福,“姑娘不必多禮,我已應予劉先生,你可尋何人?這國中,各家各戶我也略知一二?!彼琅f是意氣風發的城公子,說話的口氣也如那劍眉一般向上揚起,底氣十足。

“亦心妹妹尋的人,她也不知是何名何地,只是兒時走散的哥哥,那時她也不記事,現在叫她說出這人的來歷,怕是有些難。”

“這樣,怕是不好找了?!彼哪抗庥忠葡蛭?,我也只能歉意的一笑,我所尋之人怕是連自己都不知曉該如何去尋。

“姑娘安心住下,尋人從長計議。城云,帶姑娘去客房。”

話落,門外便站著一位精悍男子。

“我陪你去看看住的地方,也好安心回去?!蓖穸遥S在這男子身后。

“姑娘,府內雖沒有其他的女眷,但姑娘所住之地是獨立庭院,院后便是溫泉,外人是不會打擾到姑娘的休息。”難怪步入這城府,總覺得奇怪,原來是因沒有遇到女眷丫鬟,這未免也太陽盛陰衰了,還好這嘴不能開口講話,沒人陪著說話倒也無妨。

暖春齋,是依附于屋后的溫泉而命名,廳內陳設簡單,紅木高床,淡紫帷幔,梳妝桌上有一面古銅鏡子,終于有樣東西可以看清我的面貌,淡然梅香飄進屋內,滿園的紅梅映襯著屋內的雅致擺設。

“多謝城云大哥,我再陪亦心說會話,就隨你回去?!蹦腔乙履凶狱c頭便退出房門。

“可喜歡這里,還有箏,筆墨,書,一切都打理好了,你安心住這里,也好尋你那失散的哥哥。”看著她四處的尋思這里的東西都有些什么,想著她待我竟如此的好。

“你安心住,城府上下待人十分有禮,在這必定不會受委屈,我一有時間就來看你,你可要好生的照顧好自己。爹說你定能講話的,記得好好吃藥?!闭f話間這婉冬的眼淚像串線一般落了下來,看這自稱姐姐的婉冬,倒真把當妹妹一般的護著,若她知道我是來自后世的人,不知她會怎想。

送走依依不舍的婉冬,便走到梳妝前,對著鏡子仔細端詳這張臉,不是驚艷絕倫,但雪白嬌媚小臉,眉如新月,眼含秋水,倒看著有些柔弱,再配上這高挑卻似弱柳拂風的身子,固有一段天生風韻,也怕淹落在這襦裙縵衫之中。

這眉心痣不知在這是否有何別意,只怕這美人心痣是后人對其的加持。不求它有何好的寓意,但求只要不是喪夫滅門之意便可。

正在游神之際,傳來的敲門聲硬生生的將我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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