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明年就70了,我說給他大辦一場,他擺擺手,不用不用。“吃一碗面就行了?!?/p>
老爸有2個哥哥6個姐姐,是韋氏家族里最小的兒子,故去的在世的都是至親至愛。今天相聚的三姐弟,加在一起都快230歲了,當他們抱在一起,說著動亂時期全家被抄家,弟兄姊妹如何團結一心,都抹著眼淚。我們小輩的在一旁牽著扶著,都能感受到他們身體的震顫。
這樣的見面,特別倉促,只有短短幾個小時。說了一些話,坐了一小會,吃了一頓飯,起身就要離開。
告別時,老爸讓我扶著他走到大門前,揮手送別。我的表姐表哥,比我大很多,甚至他們的孩子都比我大很多。當他們離開時,我心里隱隱的愧疚變得越來越濃烈,這些年我只知道回到老爸老媽身邊,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親人卻沒有勤快走動。那些給予過父輩恩惠的親人鄰居朋友,老爸說“要跟他們喝喝茶,感謝感謝”,而這個心愿也一直沒有實現。作為老爸唯一的孩子,我想,這個心愿需要幫他實現。
那些困難的歲月,如果沒有親人朋友的幫助和關愛,我苦難中的父親如何艱辛跋涉才能娶親生子?那些曾經冷眼唾棄的人,我們早已記不清,但也因為有這樣的慘痛遭遇,才更應該感恩在困難時愿意拉一把,愿意給一處棲身之所,愿意給一口熱乎飯的親人朋友。
那么艱難的日子都捱過來了,現在的所謂的“困難”算什么?
爸爸的哥哥姐姐,我的伯伯姑媽,一個一個都老去故去。這樣的見面,彌足珍貴。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他們擁抱時身體的震顫是對時間的“威懾”,是對生命的“叩問”,是想每天都能這樣擁抱,卻一年也難得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然而,還有多少年能給到這些暮年的老人?他們還有多少時間能像這樣,說說話,回憶往日的舊時光,任憑情緒四溢,無所畏懼?
我們清楚的知道,這樣的時光,沒法揮霍。那我們能做些什么呢?在他們有限的生命里,不要留下任何遺憾,讓他們每一天都過得自由暢快,讓生命以敬畏,讓生活以靜謐。
只有這樣,我們才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