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喝罐裝的椰汁,就是那種幾塊錢一罐的椰樹牌椰汁,很少喝別的。
朋友不解我為何對那種飲料有種特殊的執念。
我只笑笑。
我爸爸是個重男輕女的人,我從小到大他沒有抱過我一次。
我也不曾有過跟他撒嬌的經歷,一次都沒有。
記憶中對他最溫暖的記憶,大概是小的時候他在城里上班,每次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的那幾瓶椰汁。
塑料袋里拎著的,小小的幾瓶飲料。
他往往都是隨手扔在灶臺上,看也不看我一眼。
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是讓他不快樂的因素。
但是那個時候并不明白原因。
以為世間所有的父女相處都是如此。
后來慢慢成年,看到室友跟父親撒嬌的時候,我一度感到非常驚訝。
原來還可以這樣。
我惶惑不已。
后來有了喜歡的人,比我年齡大幾歲的人。
雖然很喜歡,但是不敢太靠近。
害怕。
只是很乖的,很安靜的,像只寵物。
他有時候說,你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你不吵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吵你,是因為害怕阿。
害怕被嫌棄,害怕被丟掉,害怕被冷眼相待。
每當對方稍微有些冷淡,心里就會踟躕不已,親愛的,我很乖,我還可以更乖,所以求求你呀,千萬不要不要我。
求求你了。
毛姆的書里這樣寫過,從來都無法得知,人們究竟為什么會愛上另一個人?我猜也許我們心上都有缺口,呼呼往靈魂里灌著寒風,我們急切需要一個正好形狀的心來填上它。
但是我感覺我心里的缺口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來填補。
從不指望從別人身上得到安全感,完全完全不抱有這種期待,所以養成了獨處的習慣。
喜歡空蕩的房間里打印機吞吐紙張的聲音,喜歡洗衣機運作時白色泡沫翻滾如海浪,喜歡傍晚時分雷霆萬鈞大雨下的像一場戰爭。
每當與這種寂寥時刻重逢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極度需要感情來填充,像一只饑餓的胃焦灼的渴望食物。
需要擁抱,很用力很用力的擁抱。
非常非常需要。
但是不敢聲明。
我抽煙,難過的時候我抽煙。
以前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沒有辦法對旁人傾訴。
哪怕是伴侶。
因為害怕別人會煩,害怕自己太聒噪把人嚇跑。
所以就躲起來。
安安靜靜地躲起來。
抽煙。
吸煙有害健康。
但是卻給人一種快感。
煙草的氣味像液體一樣涌進身體里,清醒的感覺著自己被一寸一寸的蠶食掉。
那種溫暖的灼熱感,會讓你覺得自己仿佛正在被愛著。
我才二十五歲,人生已經過了三分之一,或許這個比例還要更大一些。
其實我沒有信心能夠活到七十五歲。
我很匱乏,像姜小姐。
匱乏的要死。
姜喜寶說,“以后?別問我以后是怎么過的。以后我看見過各式各樣的面色,聽過很多假的應允,真的謊話。很多人認為只有在革命或打仗的時候才能吃到苦頭,其實到了那個時候,大勢已去,不是死就是活,聽天由命……或者我這一切說出是微不足道的一世界上那么多女人,其中一人心靈自幼受到創傷,算是什么呢?我們不能夠人人都做勖聰慧。”
我明明白白的講,我這一生無法得到足夠的愛。
就算有一天真的有一個人非常非常的愛我,我可能也會因無法接受而落荒而逃。
我真的會受寵若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