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星期二,我們放學(xué)的時候,嗩吶沒有和楊樹一塊走。楊樹本來站在校門口等著她的,嗩吶不知道和他說了句什么,把他氣跑了。
剛好楊果跟冰棍一塊出來了,楊果就問她哥哥怎么走了?嗩吶生氣的瞪了她一眼,沒說話,轉(zhuǎn)頭就走了。
我和銅鑼也跟著她一塊走。嗩吶回頭說讓我們不要跟著她,還氣呼呼的沖我們大吼大叫的。說我們倆跟在她身后,就是她的跟屁蟲。
銅鑼看她那樣子很生氣,差點和她吵起來。我拉著銅鑼走了,不管她了。我們走了一會,回頭看嗩吶一個人蹲在路邊哭。我們又走回去,把她拉起來,一塊回家了。
那天下午,我又去銅鑼家里做作業(yè)了,銅鑼的爸媽都不在。他們下地干活了,還沒回來。她哥哥也不在,她哥哥已經(jīng)上高中了,在縣里,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就我和銅鑼兩個人在,我們倆在院子里玩了一會才去做作業(yè)。
銅鑼還爬上她家里的柿子樹,摘了幾個柿子,給我吃,都還沒熟,又酸又澀的,特難吃。銅鑼吃了一口就吐了,我也吃了一口就吐了。
銅鑼家的院子里什么都有,有葡萄,有柿子樹,有西紅柿,韭菜,茄子,蕓豆,還有芋頭,大蒜。他們家還有兩只小白兔和一只小灰兔,還有一只小羊。
我們寫完作業(yè)以后,就去割草喂小羊和小兔子吃。離她們家不遠就有一片小樹林,那里有很多草,還有別人家里倒的一些垃圾。
我們割完草,沒得玩的時候,就一人拿一根干樹枝。去挑那些垃圾,找里面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
有一次,我在里面找到一個很好看的瓶子,還有一只電子表,本來那個表都壞了的,我又把它給調(diào)好了。銅鑼很喜歡那只表,我就給她了。
不過,要是運氣不好,我們也會在里面找出一窩螞蟻或者潮蟲來,潮蟲就是鼠婦,我們都叫它潮蟲,也叫“小老鼠”,聽說潮蟲要是鉆進人耳朵里,人就聾了,我小時候特別怕它。
最糟糕的是,有時候我們會踩到狗屎。
現(xiàn)在我們可以抓知了,整個夏天,知了趴都在樹上“吱吆-吱吆--”的叫個不停。
我們抓在地上,還有在樹干上爬的,還沒有蛻殼的知了,叫知了猴。因為它們還沒有長出翅膀,不會飛,只能在樹上爬啊爬的,就像小猴子似的。
還有一些知了猴在地里,還沒出來。我們看到地上有一個小洞,就用手指去摳,一摳一摳的,就把它摳出來了。
陳飛翔那天也去我們那個小樹林里抓知了猴了,他還拿了一個大竹竿去戳爬到樹梢的知了。
他爸爸也跟他一塊去的,他站在那里,都比他爸爸還高了似的。他爸爸有點駝背,腰老是弓弓著,頭往前探。走起路來,頭一點一點的,像個小老頭。他年紀(jì)也不是特別大,和我爸差不多吧。
我看了看陳飛翔,悄悄和銅鑼說:“陳飛翔他爸爸長得那個樣,又老又丑,他怎么還長得怪好看的呢。”
銅鑼撅了撅嘴說:“屁!--你看上他了?”
我臉紅了一下,把她推到一邊說:“你才--”
陳飛翔走到我們面前,瞪了銅鑼一眼,又走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們說的話,應(yīng)該沒聽到,他剛才和我們離得很遠的,樹林里也還有別的人說話什么的。
銅鑼追上去,在陳飛翔身邊吐了一口唾沫。他們兩個人剛要吵起來。銅鑼她媽媽剛好過來叫她回家吃飯,我也跟她一塊回去了。
今天,我來上學(xué)的路上,遇到張靜,她跟我一塊走了。張靜本來不和我同路的,她家離學(xué)校比較近,她剛好去我們那條街上有點事,然后,就跟我一塊了。
張靜是我們班寫作文寫的最好的,她還會寫詩。我們都叫她才女。她以前把她寫的作文寄到《少年天地》那個雜志社,沒有發(fā)表。
《少年天地》是我們從小學(xué)就開始看的課外書,有時候,班上也會發(fā)一些。我覺得里面寫的文章,有一些還不如張靜寫的好。
張靜很喜歡橙子,是我說的那幾個暗戀橙子的女生之一。她在日記里面老是寫橙子的事。
她就坐在我們后面,我們總喜歡搶她的日記看。她也看我的,我不怕她看,反正我也沒有什么秘密。
張靜還給橙子寫過一封“情書”,她讓我?guī)退ニ徒o橙子。她答應(yīng)幫我修改作文,我就去給她送了。
橙子還給她回了一封,又讓我轉(zhuǎn)交給她,我都快成了他們的郵遞員了。我也幫我們班其他的女生傳過信,大部分都是主動男生給女生寫的。
今天嗩吶也讓我傳信了。她一整節(jié)課都趴在那里寫。我開始都不知道她在寫什么,她用一個本子擋著不讓我看。她寫完以后就疊起來。過了一會,又給撕了,重新寫。
她還問我她寫的字是不是很難看?我說,沒有,比我寫的好看多了。她撇著嘴笑了一下,又趴在那里寫起來。
最后,她寫完了,裝進一個小信封里,遞給我,又指了指冰棍。我愣了一下,才知道她想要我去幫她送給冰棍。
嗩吶說,我給他送去,她就把她那條白底藍花的裙子借給我穿一個星期。那條裙子特別漂亮,是嗩吶去年穿的,她今年都不大想要了,因為,她媽媽又給她買了兩條新的。
其實,就算她不借給我穿,我也會幫她送的,她是我的同桌嘛,也是我的好朋友。
可是,我很害怕冰棍,我從來都不敢跟他說話,我就讓銅鑼跟我一塊去給他送。銅鑼也有點怕他,我們一直拖到放學(xué)才去找他。
冰棍和楊果在操場上跑步,橙子和陳飛翔也在。我們站在那里,看了看他們,都不知道怎么說,就跟在他們身后一塊跑起來。
陳飛翔跑在最前面,他跑了一圈,又回來,沖我們學(xué)了個烏龜?shù)膭幼鳎肿ピ诳罩校腊∨赖模~鑼氣的踢了他一腳。
陳飛翔瞪著銅鑼,說了聲:“滾!”。
橙子也跑了一圈又回來了,一邊用胳膊擦汗,一邊笑嘻嘻的問我:“有沒有人給我寫信的啊?”
我吐了吐舌頭說:“沒有。”
橙子說:“你給我寫吧!”
銅鑼聽到這句話,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了。其實,我知道橙子是說著玩的,他一向都那樣,沒心沒肺的,什么話都敢胡說。
冰棍和楊果也過來了,楊果問我和銅鑼:“你們怎么也來跑步了?”
我看了看楊果,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冰棍,冰棍還是冷冰冰的一張臉。
我支支吾吾的說:“呃…我們來,鍛煉身體……”
楊果說:“哦,你們跑快一點,跟上。”邊說邊轉(zhuǎn)頭跟著冰棍一塊跑。
我看了銅鑼一眼,銅鑼湊過來小聲說:“咱們把信給楊果就行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反正楊果跟冰棍離得最親近,叫楊果把信給冰棍就好了。
我們往前跑了幾步,趕上楊果,讓她停一下。楊果問:“什么事?”
我看著楊果,還沒想好怎么說,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銅鑼直接把信塞給楊果了。
冰棍已經(jīng)跑出去很遠了。我說讓她幫忙把信轉(zhuǎn)交給冰棍,楊果也沒有問是誰寫的什么的,就答應(yīng)了。我和銅鑼就跑開了。
后來,我越想越覺得不對,萬一楊果不把那封信給冰棍,把它給扔了怎么辦?
還有,楊果是楊樹的妹妹,楊果知道那封信是嗩吶寫的,告訴她哥哥,嗩吶喜歡冰棍,楊樹該多傷心啊!
我一時昏了頭了,居然沒想到這些,銅鑼也懊悔不已。
銅鑼還說,冰棍喜歡楊果,楊果也喜歡冰棍,他們倆在一起那么好,我們不應(yīng)該破壞他們的感情。可是,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沒有辦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