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4日晚8點左右,吳可榮和老伴王為春在自家的房子里正準備睡覺,突然屋外響起了恐怖的“嗚嗚嗚......”聲,聲音之大是從來沒有聽到過的,中間還夾雜著許多噼里啪啦的雜音。電也已經斷掉了。
吳可榮趕忙找來手電筒,她起身想去關臥室的門,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頂住門,非但沒有關住,還被從門縫灌進來的風推出了2米多遠,摔倒在床邊。老伴慌亂中去撫吳可榮,吳可榮的前額上被碰出了一個大包。 兩個人還沒回過神來,窗外除了嗚嗚聲外,又新增加了玻璃破碎,好似什么東西斷裂的聲音。看到窗外的屋瓦、玻璃、破爛的窗框、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東西,在空中飛舞著,像下雨一樣。
這一景像嚇壞了老倆口,他們活了70多歲,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勢。 這就是2021年5月14日發生在湖北武漢蔡甸“EF2級”龍卷風。
這一帶的人們,沒有人見過龍卷風,但這一記錄被這突如其來的龍卷風改寫了,大風過后,滿目瘡痍。
我國并不是龍卷風高發的國家,但每年都會發生,只要條件具備,無論沿海還是內陸地區,都會發生,但龍卷風具有極強的突發性,所以預警預報很困難。
一棵煙的功夫,龍卷風掃過,一片狼藉
祝家村的舒芳夫婦和大女兒住在自家的一棟三層樓上。大女兒是中風后遺癥患者,正準備上樓睡覺。這時突然停電了。她怕女兒行動不方便,讓女兒在一樓等一會,來了電再上樓。
外面刮起了風,舒芳急著到院子里把衣服收回來,關上門后,聽見外面的風越來越急,聲音也越來越大,鬼哭狼嚎一般。緊接著二樓的窗戶斷裂了,玻璃滿天飛,鋁合金窗條斷裂耷拉著,晃來晃去,瓦片、樹枝、石塊、廢物、朔料袋,到處碰撞,噼里啪啦發出那種撕裂的聲響。
新集村三隊楊灣是龍卷風的另一個重災區。53歲的楊在心和妻子居住在自家的二層小樓里,14日下午,他曾收到短信預警:武漢市局部有短時雷雨大風天氣,風力可達8-11級,市民注意防范大風、暴雨、雷電等天氣不利因素。 但楊灣從來也沒有發生過嚴重的自然災害,楊在心并未將這條短信放在心上。
晚上8點多鐘,感覺房子有明顯的晃動,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地震了。妻子拉開窗簾一角向外面一看嚇了一跳,空中飛舞著石塊、瓦礫,停電了,水沿著樓房的墻面嘩嘩往下流著。屋頂的瓦片被掀掉了不少,楊在心默默祈禱房子能挺住。
幾分鐘之后,恐怖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屋外響起了嘩嘩的雨聲,和之前的聲音相比,倒讓人覺得心安了許多。
這時妻子推門到院外,突然聽到了呼救聲:來人啊,來救救我爸爸。楊在心立即向呼救的方向跑去。 這是李家的兒子在呼救,李家在他家斜前方百十來米的地方,平時2分鐘的路程,龍卷風過后,一片狼藉,電停了,路邊的太陽能路燈發出的微弱的光,磚頭、瓦礫、碎石、樹枝滿地都是,被連根撥起的大樹,橫躺在路中央的電線桿子。 他好不容易才來到李家門前。
李家的房子一側已經坍塌,呼救的李家兒子從廢墟中爬了出來。而他的父親被壓在了廢墟中。 救援的村民陸續來了不少人,大家找了好半天,才找著老人的位置。老人背部弓著,上身卷縮著,兩條腿分開,其中一條腿壓在了預制板下面。
來救援的村民們想盡各種辦法,有人說把預制板錘斷,還有的說用撬棍把預制板撬起來,但都沒能成功。后來救援的人越來越多,大家一起使勁把預制板抬了起來,將老人解救了出來。 老人解救出來時,已經在廢墟中停留了兩個多小時。老人的頭上、耳朵里都是血,右胳膊和腿已經被預制板砸骨折。有人給老人做心肺復蘇,把老人放到一塊門板上,撥打了110和120電話。因為龍卷風的影響,道路阻塞,原來的道路也已模糊不清,救護車無法進入。等把老人送上救護車時,已經是15日的凌晨3點了。
回家、播種,生產重建成了農民心中焦急的事 緊接著群眾被疏散離開危險的房屋,安排在酒店暫時居住。這些靠莊稼吃飯的農民,卻惦記著家里的春耕。房子都或多或少有些損壞,能不能再居住還要等縣里派的人檢測后才能定。如果莊稼再種不下去,這一年下來沒有收成,吃飯都成了問題。
等不到回村的通知,舒芳上報給干部,乘著親戚的面包車,因為道路在清障,有些地方還在管制,他們只能繞道而行,歷盡周折回到了家中。
5月正是播種的季節,吳可榮在龍卷風來襲之前,已經把種子泡好,播種了四五畝地,剩的六七畝沒種完,種子已經泡好,不播種就會爛掉,一斤種子幾十元,還有播種完的秧苗,需要把水放出去,不然秧苗也會被泡爛。如果再錯過了播種季節,這一年的收成就泡湯了。
吳可榮還惦記著家里的雞,集合疏散時,也沒顧上看上一眼。 他們從賓館到回家的路上被瓦礫阻斷,到處是歪斜的樹,傾倒的電線桿,不知從哪里被風卷來的鐵皮、窗框、塑料口袋。路兩旁的樓房,滿院子都是碎石、瓦塊、殘破的似掉非掉的窗框,被整條撥掉的屋檐,比拆遷房子的現場還要混亂,一片凄涼景象。
村里成了雞、鴨、鵝、貓、狗的天地,他們自由自在地在廢墟上穿行、游蕩。
吳可榮夫婦,開始整理院子,打掃衛生,他們家的院子和別人家的院子無異,各種碎石、瓦礫,還多了兩臺從房頂上刮下來的太陽能熱水器。這個清整的工程對于七十多歲的老倆口可不是個小工程 。
老倆口沒有抱怨。在整理衛生時,路過中廳,發現墻角雞下蛋的窩里,有兩顆雞蛋,一摸還是熱的,這也給了老人些許安慰。
救援工作也在同一時間啟動了。劉濤是負責村里基礎設施清障和維護等工作的干部。
5月14日晚,他接到命令,迅速來到了現場。當晚清障工作就已經展開。先要確保主干道暢通,要將路中間的大樹和電線桿子移到路的兩邊,然后要把村道打通。
15日凌晨大多村道都已經打通。接著他們要把之前移到路兩邊的樹木和電線桿那些雜物清走。 劉濤表示,龍卷風來襲時,群眾想的是保命,現在進入災后重建,大家關注的就是財產和生產問題。 關于房屋受損問題 ,縣里的工作人員會挨家挨戶進行核查,對房屋損壞程度進行評估。
楊灣的楊在心,在16日下午兩點多鐘接到通知回村,武漢市市長程用文來灣里視察救援情況。走到老李家坍塌的房屋前,市長對李家表示了慰問。李家父親已經去世,但市長承諾要盡全力救治還在ICU的李家的老母親。 自然災害是壞事,但災后重建,一定要把這里建得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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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重災區——軍山片區
同時受災較重還有一個地方,就是蔡甸奓山片區東北方向約八公里的地方-----武漢經濟技術開發區軍山片區。
? 5月14日晚20:39分,龍卷風突襲了康明斯研發中心、同濟現代醫藥生態產業園、東風云峰這些地方的在建項目,工棚全部坍塌,受災人員達379人。
吳鑫便是這379人中的一員,吳鑫是一名木工,他和父親2021年2月一起來到康明斯工地,修建廠房,他們居住的工棚和工地只有一條馬路之隔。
14日晚上這一天,武漢發布了“強暴雨、大風”天氣,工地上仍有許多工人在加班,吳鑫的父親在工地上夯混凝土。
吳鑫一個人在工棚里玩手機游戲。 20:30分左右,他聽到了沒未聽過的風嚎聲,他出門查看情形時,工棚的屋頂瞬間被掀走。窗戶脫落,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工棚沒有任何預兆地傾倒了。后面的工棚像多米諾牌一個接著一個傾倒了。
吳鑫被一個物體砸中,直接跪在地上,他試了試還能活動,回頭一看是一塊木板,他心里暗自慶幸,如果這是一條鋼柵欄,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么。直到大風過后,他從廢墟中找到一個縫隙爬了出來。他身上多處擦傷,手機屏幕被砸碎了,也泡了水。
陸續有一些工人從廢墟中爬出來。有一些工人埋得較深,大家就循著呼救的聲音,把鐵皮掀開,把遮擋物挪開,把人從里面救出來。
吳鑫和一些工友躲進了工地上的工具車里,他只穿了一條短褲和一雙涼鞋,此時感到冷得發抖。
公司的領導到達現場后,開始集中大家清點人數,吳鑫所在的隊有84人,全部到位。隨后有2名傷員被送到了醫院。
他用同事的手機聯系到了父親。龍卷風來襲時,工地上的鋼筋被刮得到處亂飛,父親抱住了一根柱子,逃過了此劫。? 龍卷風來襲時,塔吊正在工作,塔吊被擰成了麻花,當時正有兩名工人在操作,沒有躲過這一劫。
他們暫時被安置在軍山科技產業園公寓內,工作人員正在統計他們每個人的損失。工人們也等待著老板結工資和賠償的損傷,趕快離開這里,到別的工地去。
5月15日下午,武漢市新聞辦公室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這次龍卷風現場搜救的結果,有8人遇難,230人不同程度受傷,3568人受災。房屋倒塌86間,房屋嚴重損壞的400間,緊急安置1197人。
? ? ? ? ? ? ? ? ? 寫在最后
龍卷風是因為冷熱氣流發生碰撞而產生的結果。碰撞時產生積雨云,積雨云的內部會產生高空氣流和低空氣流,強烈的上升氣流和下降的氣流糾纏在一起,就會產生渦旋。渦旋越轉越細、越轉越快,并向下延伸形成龍卷風的核心,它的風速一般能達到64公里每小時到512公里每小時之間。
龍卷風破壞性很強,它能把大樹連根撥起、掀翻車輛、摧毀建筑物,會把人吸走,它的破壞力不壓于臺風。由于龍卷風持續時間短,波及范圍小,隨機性很大,所以很難像預測天氣情況那樣預測出來。
但它也有一定的規律。龍卷風大多發生在下午或晚間。因為一白天太陽的輻射,大氣層極不穩定。而且它集中在每年的3-9月,4月傷發生的機率更高一些。龍卷風容易發生在長江三角洲、蘇北、魯西、豫東等地區,因為這些地區,地勢低洼平坦,處于亞熱帶和暖帶過渡的地帶,易積聚不穩定的能量,易形成龍卷風。
在自然災害面前,人類顯得如此渺小。所以敬畏大自然,敬畏生命,認真地過好當下的每一天。遇到自然災害時,除了自救和互救之外,就是對自己人生的無怨無悔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