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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潔卿摸摸丈夫的腦門子,又摸摸自己的腦門子:“呀,你有點發(fā)熱,感冒了?還是怎么了?”
李士群:“受點涼了,沒關系,睡一會就好了。”
方潔卿心中想:“會不會是因為吃了岡田家的牛肉餅?”她不敢往這方面想,也不敢說出口。立即打電話請醫(yī)生過來。
這位醫(yī)生是日本人,以前李士群有什么毛病都是請他看。他查看了李士群的病狀,說:“這是痢疾,我給你打一針就會好的。”
這名日本醫(yī)生當場給李士群打了一針。
醫(yī)生叫葉潔卿倒一杯水來,拿出兩粒藥片,說是解毒止瀉的,讓李士群服了下肚。
醫(yī)生走后,李士群病情愈來愈重,上嘔下瀉,拖到晚上八點鐘,死掉了。
那個給李士群打針服藥的醫(yī)生,是一名日本特務。
那天李士群到岡田家吃牛肉餅,就是這名醫(yī)生在廚房里負責下毒。
前兩道菜里都下了毒,但李士群很狡猾,一點不上嘴,日本人沒有得手。
第三道是牛肉餅,日本人換了花樣,餅里沒下毒,一塊整餅,端上餐桌,當李士群的面切成四份,每人隨意自取一份。而且,岡田、丁默邨、熊劍東,當著李士群的面把牛肉餅吃得光光。
李士群這才端起盤子,挾起牛肉餅嘗了兩小口。
李士群哪里知道,這兩小口下肚,他就中毒了!
毒物沒有放在餅里,而是放在盛餅的盤子里。日本人在盤子底上涂上一層毒液,分餅的時侯,李士群把餅放在盤子里的毒液上,餅沾上毒液,李士群吃下餅就中毒了。
日本人看李士群牛肉餅吃得不多,怕毒不死他,就在等他毒藥發(fā)作找醫(yī)生看病的時侯,再給他下第二次毒。日本特務的一針藥水、兩片“解毒丸”,徹底地解決了李士群。
這種毒液叫阿米巴病菌,是日本細菌部隊的科技人員用染上霍亂病的老鼠尿培養(yǎng)出來的,無色、無味、透明。潛伏期36小時以上。發(fā)病時癥狀如霍亂,比霍亂厲害數倍,又吐又拉,高燒、腹痛,死前很痛苦。
李士群的得力走狗吳四寶就是被日本人用這毒液毒死的。吳四寶死時,李士群兔死狐悲,對日方人的戒心更大了,處處、時時小心,防著日本人。豈知吳四寶死后,李士群也同樣死于日本憲兵之手,從中毒到死亡,前后也是三天,癥狀和吳四寶之死如出一轍。李士群死后,方潔卿找汪精衛(wèi)又哭又鬧,雖然沒有明說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卻一直說是被人毒死的,要汪精衛(wèi)立案調查,給她一個說法。
李士群是汪偽政權江蘇省省長,他死了,尸體停放在蘇州的別墅中。偽江蘇省政府,成立治喪委員會,料理李士群身后事宜,并向汪精衛(wèi)報喪。第四天,南京派偽行政院秘書長陳春圃來蘇州,代表汪精衛(wèi)致祭,并參加入殮儀式。在停靈期間,不知是誰發(fā)起,通知偽調查統(tǒng)計部所屬高級人員到李公館集會,到會的有偽調統(tǒng)部次長后升部長的楊杰、次長夏仲明,偽上海政治保衛(wèi)局局長萬里浪,以及馬嘯天、葉耀先、胡均鶴、晉輝、唐克明等數十人。那天集會上,大家認為李士群之死,出自陰謀,到會的人在靈前一致簽名宣誓,要為死者報仇雪恨,并將簽字名單焚化在靈前。不久此事被夏仲明向日方告密,日本憲兵隊認為情節(jié)重大,特向各方追查。接任偽江蘇省長的是陳群。同一時期,偽淮海省省長郝鵬去職,由郝鵬舉繼任。當時社會上盛傳著一副對聯:上聯是“陳群、李士群,去了一群,又來一群”;下聯是“郝鵬,郝鵬舉,你干此舉,我干那舉”。這副對聯,對賣國求榮、殘害人民的民族敗類,表達了高度的憤懣和蔑視。
由于李士群之死,社會上有一些不利于日本人的傳言,于是日本人先下手,倒打一耙。日本憲兵把葉潔卿及李士群生前有關的同事、部下,帶到憲兵隊,宣布,有人舉報方潔卿和奸夫儲麟蓀通奸,毒死了李士群,憲兵隊正在調查此事,有關人員不要亂說,否則后果自負!日本人拿出一份李士群因病死亡的證明書,逼著在場的人,都簽了字,才放他們出了憲兵隊。
方潔卿有苦沒法出、不敢出,就在日本人許可的范圍內,纏著汪精衛(wèi),力所能及地鬧了一陣子。
汪精衛(wèi)心情也很能復雜:于公,李士群是他的得力干將,是汪偽政府的一位大員,日本人居然下手把李毒死了,太叫汪寒心了,太沒面子了!于私,汪精衛(wèi)自從遭人刺殺,受了槍傷,子彈打在脊椎骨里,一直沒法取出來,時常疼痛,他一直不能與夫人陳壁君同房過性生活。而汪夫人身體康健,需求旺盛,正常的夫妻性生活她享受不到,實在難以苦熬,遂招李士群入帷,李士群即成了汪夫人床上客。雖然風言風語、沸沸揚揚,汪精衛(wèi)也只好睜一眼,閉一眼,有口難言。如今日本人毒死了李士群,雖然使汪丟了一員大將,卻也替汪摘去了綠帽子,有失有得,這筆帳是稀里糊涂,不好算。
李士群死了,方潔卿不敢找日本人鬧,就找汪精衛(wèi)鬧,汪精衛(wèi)也不敢得罪日本人,只好花錢了災,給葉潔卿一大筆殯葬費了事。
方潔卿并非平凡之女流,早在李士群當年紅得發(fā)紫之時,她就為自己留下了退路,她和李士群,除了在上海有房子,在蘇州有別墅,另外,她暗地里還在無錫的太湖邊上、蠡園附近置辦一座秘密的住所。李士群死后,日本人又對她倒打一耙,她就對外放風,說是回淅江娘家去養(yǎng)病,其實偷偷地轉移到無錫太湖邊的秘密別墅中去了。
人有火就要發(fā),有氣就要出。有火發(fā)不出,有氣沒法出,心態(tài)就會失去平衡,就失去理智,就會走火入魔。
葉潔卿悶坐在無錫的太湖別墅中,盯著放在柜子上的古琵琶,感慨萬千……她認為一切都是這倒霉的古琵琶引起的……。她不敢找日本人算賬,找汪精衛(wèi)算賬也解不了恨,她就恨起吳四寶的老婆佘愛珍來了,恨佘愛珍不該惹出五弦古琵琶這個禍根來
但是,吳四寶在李士群之先就被日本人毒死了。吳四寶一死,他的老婆佘愛珍就跟汪精衛(wèi)政府的偽宣傳部副部長胡蘭成公開姘上了,這胡蘭成是汪精衛(wèi)的筆桿子,是汪手下的紅人。李士群活在之時,方潔卿并未把胡蘭成放在眼里,現在李士群死了,方潔卿也沒本錢與他爭高低了。葉潔卿想,我斗不過日本人,斗不了汪精衛(wèi),我還收拾不了一家小小的賣琵琶的琴行?!
葉潔卿想對雅韻琴行下手,但又想起佘愛珍說過,這雅韻琴行與赫赫有名的江北大亨顧竹軒好像有些什么關系,她又拿不定主意了……
葉潔卿正在家中盯著琵琶胡思亂想……
就在此時,佘愛珍慌慌張張地來找方潔卿。方潔卿又驚異,又恐懼,問佘愛珍:“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的?”因為方潔卿在無錫太湖的秘密住所,只有她夫妻倆人知道,外人一概不知,這佘愛珍怎么會找到這里來的呢?!
(欲知下文,請看櫻花琵琶四十二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