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圣杯降臨之惑(上)
貂蟬遲遲沒有給出回應。她回避葛木宗一郎的目光,注意秦皇的一舉一動,不知該殺他還是放他。她的御主決不允許她主動傷害他人,發(fā)動寶具本是出于防御,再捅上一刀,那可要惹御主生氣的。
葛木宗一郎看出貂蟬所想,慫恿道:“你的御主不會知道你在此做過什么,若你不愿與在下締結(jié)契約,在下也不會將你之事告訴她?!?/p>
秦皇不知鯊有否感覺到他被寶具所傷,對面二人猶豫之際他努力思考如何脫身,然而體內(nèi)之刃竟不允他這么做,他的頭很快痛起來。他預感自己今天要折在這兒了。
貂蟬轉(zhuǎn)念一想,鯊那小子還趁她不在找過她的御主康慧,康慧生性單純,恐怕已被利用,那么就算她殺了秦皇,也不過是為了保護康慧……下了決心的貂蟬起身來到秦皇面前,猛地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
依然在城中苦苦尋找貂蟬的康慧已來到婦好結(jié)界外。婦好的結(jié)界將同一空間分作兩層,康慧能夠感覺到前方強大的魔力反應,然而街還是那條街,行人車輛自然來往,高樓大廈燈火通明。一切如常。
對普通人而言,發(fā)生了驚心動魄戰(zhàn)斗的結(jié)界是不存在的,十騎來自百千年前的英靈是不存在的,傳說能夠?qū)崿F(xiàn)任何愿望的夢幻許愿機,更是不存在的。他們也許恰好是某一位英靈的后裔,但對他們而言,無論先祖是王是霸,都化作歷史天幕的星辰,遙不可及,只余其事跡之微光穿透時空而來;眼下他們都是平平凡凡的人,即便先祖互為仇敵,只要身處同一強大而穩(wěn)定的國家,他們就能夠和平相處。
但是,參與了圣杯戰(zhàn)爭的魔術(shù)師們不能如此。
康慧不知如何進入那結(jié)界,貂蟬發(fā)動寶具時她已有感應,她堅信自己的從者遇到了危險,她必須想方設(shè)法救她。貂蟬渴望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悲的是她竟然要為了這件普通人根本不會珍惜的事而與那些強悍殘暴的王將廝殺!想到這里,康慧終于決心使用令咒。
秦皇怎么也沒想到貂蟬被令咒轉(zhuǎn)移,他與葛木宗一郎四目相對,兩人都覺得偌大的房間一下子空曠了。
忽然間,秦皇將手按于劍柄,葛木宗一郎也迅速準備手槍,往門邊挪步。秦皇倒不怕那些個現(xiàn)代人的武器,他對自己的反應力很是自信,無論飛來的是子酉的拖鞋還是什么更有殺傷力的物體,他都有把握將之劈成兩半。他僅存的魔力涌動著,當他逐漸適應胸口的陣陣疼痛,他更加清醒了。
秦皇試圖拔出長劍,可惜失敗了。這動作他做得很小,發(fā)現(xiàn)葛木宗一郎并沒有盯住他的手時,他才略為輕松;可以葛木宗一郎的經(jīng)驗,敵人的身軀關(guān)節(jié)眾多,不值得也不可能盯住,要判斷對方是否打算進攻,就得看他的神情。而秦皇無法拔劍的那一瞬,雙眼微微放大了,這一細節(jié)被葛木宗一郎完美捕捉。
葛木宗一郎這才得知,貂蟬將他列為了“不能攻擊的人”之一。這個傻丫頭……
子彈出膛,秦皇化作靈體倉皇逃離??商尤ツ膬耗??離間刃捅入身體的一瞬他無力支撐寶具,韓信一定將他當作了無情無義之人……這下誰還與他結(jié)盟!現(xiàn)在即使是他所克制的Caster出現(xiàn),也可能將他送回英靈座。他只能守在沒有任何從者或御主的結(jié)界東南角,期望婦好能夠盡快解除結(jié)界。
這無人相助的樣子還真似他臨死前的日子。秦皇自嘲過,又望向結(jié)界內(nèi)的天空。傳說能夠?qū)崿F(xiàn)任何愿望的圣杯也許就在某處望著他。它會對他這個王失望嗎?不,也許反而那圣杯會叫他失望呢。這里曾是他的國土,他要活得更久,他要在這里延續(xù)千世萬世,圣杯能實現(xiàn)否?!
韓信和項羽的戰(zhàn)斗已接近尾聲。項羽站在寬闊而空曠的馬路正中,雙臂已被斬下,溫熱的血液自傷口奔涌而出。韓信雖發(fā)動過寶具治愈自身,但項羽實在勇猛,方才一陣打斗仍消耗巨大,他只能用劍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打算等項羽失血過多神志不清時給他致命一擊。
路邊的蘇皓卻沖韓信招手:“別打了,Rider不知怎樣了,得趕緊找他才是!”
韓信搖頭,慢慢舉起青銅劍:“御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戰(zhàn)場大忌!”
“熊孩子你就當是還我個人情吧!”蘇皓大叫。
項羽身旁的黑霧中露出半截黑色長槍,然而他的力量已不足以完全喚出它,在咬牙掙扎后,那長槍慢慢縮回,黑霧也消散殆盡。斷臂躺于血泊之中顫動著,逐漸變得安靜,無法再為主人廝殺。韓信的手停在半空,遲遲未動。他恢復后幫蘇皓擋了一劍,本就不欠人情,可他又摸清了蘇皓的脾氣,倘若真的動手,蘇皓怕是會無意間觸發(fā)令咒。
真頭疼。
韓信收劍,負手繞著項羽走了一圈,歪著頭,神情戲謔:“項王,御主說要放你,可我不想。不過既然是御主的命令,這次我只能聽從了。但你要記住,你欠御主一條命。項王是重情重義之人,會記住這份恩情的,不是嗎?”說罷,還幸災樂禍一笑,讓項羽氣得恨不得咬碎他的脖頸 。
蘇皓扶額,轉(zhuǎn)過頭去想問問夜狼下一步打算怎么走,卻發(fā)現(xiàn)她連同那匹馬一道不知去向。
夜狼由小路馳往賓館,而此時葛木宗一郎恰好沿馬路走,兩人誰也沒撞見誰;夜狼進房間溜達一圈,只見得一地狼藉,三人都不知去向,思索片刻,又策馬趕往結(jié)界東南角。按理說貂蟬已經(jīng)得手,沒有放走秦皇的理由,然而現(xiàn)在三人都不在,唯一的可能是貂蟬被御主轉(zhuǎn)移,而秦皇趁機逃跑……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
夜狼在東南角的小道下馬,沿路找尋。兩旁商鋪大敞著門,其中空無一人,結(jié)界內(nèi)總有風吹動物件,弄出細碎聲響,平添幾分詭異。夜狼用投影魔術(shù)生成長劍,一有風吹草動便轉(zhuǎn)身去看,不敢有絲毫懈怠。
秦皇現(xiàn)身相當突然,他的力量幾乎耗盡,確定夜狼落單才在她身后實體化,一聲不吭,拔劍便刺。夜狼感知身后有魔力波動,無法判斷對方攻擊位置,急中生智,硬是復制出了蘇皓家的門板擋在身后。秦皇只見兩米高的防盜門拔地而起,來不及改變動作,一劍扎入;他手腕一動,那贗品門板被震作兩塊,分別倒向兩邊。
夜狼這才有機會轉(zhuǎn)身說話:“我來找你商量個事,你別殺我!”
秦皇對此并無興趣,剛要使劍,夜狼退后幾步,指指肩膀:“我可叫人了!這事我都沒跟大汗說,就想先找你商量商量,但你要是圖謀不軌,他分分鐘跑來滅你!”
“朕怎就圖謀不軌了?”秦皇深感這臺詞糟糕,就像是在誹謗他。
“好,既然你肯聽……”
“朕也沒說朕肯聽!”秦皇大怒,舉劍欲砍。
夜狼大吼:“我叫人了!”
秦皇收劍:“那你快說!”
夜狼長舒一口氣,再退幾步,抱臂而立,笑吟吟道:“我就是來提議,你也來幫我奪圣杯吧。我只要圣杯,不要誰的命?!?/p>
“口出狂言!”秦皇的臉越來越黑,若不是魔力不足,他恨不得喚出兵馬俑來將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惡魔剁成肉泥!
眼看秦皇要下殺手,夜狼道出秦皇心中所想,也是自己心中所信:“圣杯本就是一個象征而已,那么多人為它廝殺,可他們沒有仔細想過,萬能許愿機這種東西,不可能存在?!?/p>
“那又如何?”秦皇步步逼近,在兩步外停住,俯視夜狼,“繼續(xù)說下去?!?/p>
“既然圣杯不是金錢、土地和后宮,它什么都不是,那么這樣的廝殺是否有意義?圣杯到底是什么呢?我看過以前的資料,它似乎會帶來災禍,徒增傷亡。你知道冬木大圣杯之中涌出的是什么嗎?是血 [注1]?!?/p>
“為何想要?”
“對我來說它是強者的證明,僅此而已。若要終止戰(zhàn)爭,就打敗其他從者,將我送到圣杯面前,而后你與大汗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分個勝負。這場戰(zhàn)爭就到此為止了。不會有御主死亡——除了我,我不知道圣杯究竟會帶來什么。”
“但朕不想幫你?!?/p>
“為什么?”
“你說圣杯是強者的證明,那么朕才是最有資格得到它的人,哪怕它將帶來毀滅!”秦皇疲憊的眼中好似燃起熊熊烈火,他越來越迫切地想要取出離間刃,可胸口的陣痛提醒著他,此事并不簡單。
夜狼撩起右側(cè)遮了半只眼的長發(fā),盯著秦皇不語。半晌,才緩緩道:“十名從者尚未有誰被打倒,而圣杯的力量越來越明顯;但在冬木,要這么啟動它是需要一定數(shù)量的從者作為活祭品的?,F(xiàn)在我也不是很明白它到底想要我們做什么。真是不懂……”
“很好理解,”秦皇打算繞過夜狼,經(jīng)過她身邊時卻不介意多嘮叨兩句,“在這里,圣杯是鼎。奪鼎,即是爭奪天下的儀式。天下又是什么,這一盛世不可能易主,我們中的任一人,都不可能做這個時代的王。故,就如你所說,它只是‘強者的證明’。它什么也實現(xiàn)不了,唯有證明,得到它的人擁有實現(xiàn)自身愿望的力量?!?/p>
“鼎……實現(xiàn)自身愿望的力量......我又有點想明白了,答案就在中華文明中!倒不一定是我之前說的那套!”夜狼恍然大悟,可又想不出什么清晰的東西。圣杯周身好似包裹迷霧,它里頭是空空如也,是財寶萬千,是盛滿血水,還是填塞了其他什么,無人能說個明白。
秦皇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不過他并不確定。正欲離開,夜狼叫住他:“喂,你現(xiàn)在沒法回御主身邊,哪兒也去不了,不如先留下。大汗想與你決戰(zhàn),但肯定不會想為難這樣的你。所以你在我們身邊最安全。雖然你的御主是個吹牛不用打草稿的影帝,畏畏縮縮的樣子讓我很不愉快,但你還是很可靠的。在爭奪圣杯之前,先想辦法看清它吧。”
這晚最閑的莫過于子酉,他只穿內(nèi)褲躺在床上,抱著正在充電的手機猛玩游戲,身子白白胖胖的,遠看就是只削了皮的土豆。商鞅獨立窗口,隨時準備出發(fā)處理突發(fā)狀況。
當房門被敲響時,商鞅瞬間化作靈體離開,子酉則不滿地嘟嘟嘴,翻了個身,繼續(xù)游戲。敲門聲愈發(fā)急促,子酉聽煩了,大吼一聲:“維特你他娘的讓Caster進來給你開門啊敲什么門?!”
敲門聲戛然而止。
又過一會,只聽得門外傳來帶著外國腔調(diào)的中文:“難怪維特把你甩了!”
“操?”子酉見鬼似的從床上彈起,光腳下床,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房門口,透過貓眼向外望,“是你?”
外頭那人明明長了副溫柔的東方人的相貌,卻因從小在英國長大而滿口西洋腔:“是我,時鐘塔的大佬,代號‘游城十代’!”
注1:冬木大圣杯受污染后,從中涌出的是黑泥。具體設(shè)定可以參考原著。這里整體設(shè)定為圣杯戰(zhàn)爭系統(tǒng)仍然在運行。冬木圣杯戰(zhàn)爭后,其情況為魔術(shù)界所知曉,大家承認圣杯的bug,但主流觀點仍然認為圣杯是許愿機。文中夜狼理解的是“冬木圣杯涌出大量(犧牲者的)鮮血,因此帶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