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貴生日那天是我高中時最后一次見到紊。
我看見她旁邊有一位男生,是介紹我們筆友的同學,他問我,你們干什么的?我說,去上網。我見到紊一直低著頭。
那晚上網看到紊給我的留言,說她的最后一個要求,讓我再吻她最后一次。我想,這并不為難,但我還是沒有那么做,至今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就是當時可能太忙了。
第二天早上從網吧出來,路過以前阿基租過的房子門口,門口有家賣早點的小攤,我說,我們在這吃點吧,阿基說,好。阿基抬頭看到自己以前租的房子,說,哎,這里真是好地方啊,我說,是啊,離網吧真近。
我想起了和阿基一起在這里住的時候。
那時認識另一位兄弟,我叫他小亮,也是高一一個班的,后來高二分班,我記得那天我們都在學校門口,小亮突然跑過來對我們說,你們看到我的名字了么?我們都說沒有看到,小亮說,完了,我看不到我的名字了,我不知道我分到哪個班了。我說,你別急,再去找找。小亮說,我找了很多遍了,就是沒有我的名字。小貴說,那好,我們去幫你找。然后我們幾個人都站在榜單前,可不幸的是,真的沒有發現小亮的名字。我往8班的名單望去,見到一個江春亮的名字,我說,你們看,那個“江春亮”,小亮說,我早看到了,可那不是我。我說,可能是寫錯了呢?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有江春亮的。小貴說,是的,肯定是寫錯了。小亮擔心的說,應該不會吧?那要不是怎么辦?我說,沒事,我們去問下8班的班主任。班主任證明,那就是寫錯了。小亮長舒一口氣,說,幸好寫錯了。我想,此人真是單純,想法也簡單。要是我遇到此事,我不會如他那樣的緊張,因為我知道,學校在乎每一個同學的報到,多一個人學校就多一份收入。這就好比交班費的時候,平時班長連班里具體多少人都不知道,但交班費的時候,就是張藝謀拍的那部電影:一個都不能少。
當時阿基和小亮在那里住,我在那里住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們會一起在下自習后回去,然后每個人點一根煙坐在那里不說話。煙抽完,小亮走到桌子前說,我要寫作業了。然后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阿基說,哎,又無聊了,還不如上課呢?我說,上課你就不這么想了。阿基說,那干什么呢?哎。。。。。。要不。。。。。。我說,你想干什么?不太好吧,總是去,也是要錢的。阿基說,那不還是因為太無聊了,一會就回來好了。我說,那好吧。我們就玩一個小時,通宵沒意思。于是我和阿基往門外走。小亮站起來說,你們去哪?阿基說,去上網,無聊死了。我說,是啊,我們不想看書,你好好學習吧。小亮立刻合上書,說,他嗎的,走。那樣的晚上一直重演到我們沒有錢再去上網。而那樣的晚上我們從來沒有只上一個小時。第二天醒來,阿基會說,你不是說通宵沒意思么?昨晚是你提出通宵的。我說,你看,那你們不答應啊,說明你們也想通宵。小亮說,不行,不行,再也沒有下次了。
那時我是喜歡通宵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游戲,而游戲對我的吸引大都來自一個人,一個游戲中認識的人。這個人對我的以后都產生的很大的影響,但說真的,我是不愿提起此人的,原因是我總不能為此人在心中定位,她太過飄忽不定,或是網絡的原因,又或是我的原因。到今日,我總在猜想的是,如果當時我沒有認識她,現在的我不知道什么樣子的。我想這是很多人都想過的問題,如同一群傻B在幻想著以后有錢干什么。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而我對于她也只是游戲里的朋友,但這些不知道為什么顯的遠遠不夠。我時常想,她是欣賞我的,而我是不是因為那點虛榮心而與她來往甚密,若她不再欣賞我,我應該會一腳將其踢開,因為她除了讓我花錢上網和一點點虛榮心的滿足,實在不能再給我帶來些什么。這樣的想法是從許多年后才萌生的,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是不會去因為她而去想太多,只是喜歡看到她出現在我的空間里,說一些話,然后笑笑。但事情發展的方向讓我不得不去想那些,因為她的出現直至今日都影響著我。這些影響大都是不好。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是會選擇不遇到她,當時的那點虛榮心與現在我的處境來說,太微不足道了。關于此人,后面再慢慢說。
時光飛逝,光陰荏苒。在這種生活中,我們都一起迷失了自己,就像一群在在沙漠里迷路一樣,我們能看到的就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并以以外的人做個參照,可不幸的是,我們參照的不是學習,而是墮落的程度。說的明白點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這種干什么是相對與未來的,而無關以往。只是在那段時間我總是能夠想起紊,在經常和她出現的地方,網吧或者那幾個方向的門,而我對那幾個門都已失去方向,我想這是源于她曾經的存在。更甚之的是因為紊的曾經存在,讓我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斷的迷失方向。之后有次我在寢室躺著想著以前的一些事情,感覺那些都是快樂的,但不是現在這種快樂,或者說是年齡的問題,但這種年齡的跨度并不是很大。我總不能給現在的生活冠上快樂的帽子,原因是我躺著的那會是郁悶的,我想這也許就是代價。這不免有點庸人自擾的味道,但我們似乎都有點庸人自擾的味道,這點味道不能用咸淡來形容,而是用深淺。我不能定義那時的心情,只知道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但現在我們就這樣下去了。我談及此,阿基說,無奈啊。我說,你去買煙去。阿基說,對,是的,現在是需要煙的。阿基出去后我想,這世界還是美好的,至少在你郁悶的時候,有個東西就像是煙,可以讓你寄托下。這種寄托是不顧結果如何,要的就是抽煙那一刻的心情,這就很能讓我們釋然。
那年十月,放假7天,我已經不知道原因,為什么會放那么久時間,我們在寢室想著放假幾天該怎么辦。
阿基說,放那么久,只能回家了。
小貴說,是啊,沒有錢不回家干什么?
我說,不一定的。
阿基遞根煙說,什么不一定的?
我說,錢。
阿基說,你有錢。
我說,沒有。
阿基說,操,廢話。然后將煙收回。
我說,我有辦法弄到錢。
阿基從新將煙遞給我,說,什么辦法?
我說,我借好了。
放假那天,我從一位小時候的玩伴那里得到200塊錢。我們幾人興奮不已。阿基說,這下可以好好玩玩了。我說,難道你一直都沒有好好玩?小貴說,有錢什么都好玩,以前我們都沒有錢。我想這句話很有道理。
那次放假,只有我們3個人在校,其他人全部都回家了。
學校一下子空曠了,這是我3個在一起上廁所時共同的感慨。滿校園很多落葉,一群群麻雀飛來飛去。我說,你們看,秋天來了。阿基說,廢話。我想,這的確是句廢話,掃落葉的大媽也放假了吧。我望著前面的教學樓,感覺靜的可怕。然后我將眼睛定格在我們班的門口,想起了和紊一起站在門口走廊的時候,頓感空虛。
阿基蹲下后說,他嗎的,平時上廁所一個好位置都沒有,這下老子想在哪個位置拉屎就在哪個位置拉屎。小貴說,你每個位置都蹲一下好了。然后阿基就那么做了。我想,拉屎位置多是我們感覺放假帶給我們第一個好處。之后我們去后面小店抽煙。此店為我們提供不少方便,主要是可以抽煙欠錢。每節課下課后,會有很多人向這里涌來,目的是抽根煙,我在這里認識很多人,可以說是煙友,我們在十分鐘內邊說話邊抽煙,我抽煙基本都是混事鑫請我,我在教室睡覺,他說,好啦,不要睡了,下去抽根煙,提提神。
此刻,耳邊縈繞的那句:好啦,不要睡了,下去抽根煙,提提神。
小店現在是空無一人,我又想起我第一次在這里欠錢是為了紊,心中些許憂傷。那天在球場,我問她喝什么的時候,她說她不喜歡喝礦泉水。然后我跑到小店,給她買了瓶綠茶。我對老板說,錢明天給你。想到這里,我們已經走到里面。
此刻,我眼前飄忽的是一群人在這里抽煙,天空陣陣煙霧.我抬頭望著樓梯旁的那株仙人掌,凋零了許多。可我還清晰的記得,有次我們都把煙頭扔進了仙人掌的花盆中。那么,我怎么不記得它曾經燦爛的樣子。
眼前的它,枯萎的,敗壞的。花盆外邊寫著一首杜甫的詩: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也淡去了顏色。
這就像一下子空曠的學校一樣,從生機勃勃到寂靜的讓人感到不適。可我的想法是,他們都有第二春,就像學校的學生總有回來的。
老板此時見到我說,你沒有回家?我說,沒有。老板說,放那么長的假為什么不回家?小貴說,在這里玩幾天,主要是玩不了幾天了。小貴的這句話如魔咒一般實現了。因為在假期過完不久,小貴走了。
得知消息后我問小貴,你是不是早就決定要走了?小貴說,不是的。我說,那你說話真是很有預見性的。小貴突然破口大罵,他嗎的,都是班主任,嗎的像我父母說我天天不上課,老子什么時候天天不上課了?老子不是每天都去上他的課。我說,冷靜點。阿基說,就是嘛,姓高的說話不嚴謹。我說,真的要走了么?小貴說,要走,不走我怕我會殺了姓高的。小貴這話說出來,我們全部沉默了。
我想,這場分別來的太突然,我們都毫無準備。至少我還在想著那7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