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一池枯荷。對于愛荷之人的確是心惜,它在一弘池水里焉了,蓮蓬扎在水里,靜靜地,躺在這冰冷的冬季。
漫長又寒冷的冬季,凜風冽冽,佇立在愛荷亭旁的兩行青松,左右搖擺,樹欲靜而風不止。只有斑駁的陽光照在院子里,更加幽冷了。
愛荷亭本是山上弘覺寺后院的一座亭子,只因我和主持素來有些交情,在我來尋幽時,便介紹了此處。與前院不同,后院素來安靜,前院則香客絡繹不絕,甚是熱鬧。
正值盛夏,這里還是一片好光景。暑氣熏蒸,我獨愛來此處。
院子兩旁高大的青松擋住烈日和暑氣,樹蔭下恰好罩住整個愛荷亭,亭畔池里荷花沐浴在陽光下更熠熠生輝。荷花只有兩個品種,我尚不能分清,只把它們顏色分類,粉紅色的似嬌羞少女,紫色的似高貴婦人。
我便常常帶著厚厚的書靠在石椅細細品賞,或者攜著文房四寶,在圓桌上,臨摹著某位大師的字跡。興致大好的時候,我可以坐一下午,等到山里的鳥兒都歸巢,寺院里的暮鐘敲響回蕩在大山中,我才合起書拜謝方丈,下山去。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那日午后我如往常攜著文房四寶前行,主持身旁一個年若十一二的小尼姑引我入后院。
當時,我興致大好,臨摹的書畫都散在亭子各處,無暇顧及外面已經黑云壓青天。不久便傾盆大雨,陣陣大風。風夾帶著雨,私自闖入我的領域,吹翻我的稿子,打濕我的稿子。我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發髻垂下,臉上沾著雨水,這一幕恰巧讓趕來的小尼姑看見,實在難為情。
稿子沒能全部拾回,我和小尼姑也被困在這里。細想一下午辛苦的稿子,就毀在這一場雨,便覺得無奈和傷心。我抱著褶皺的稿子,暗自傷神。
“施主,你為何如此憂愁?”
“唉,我辛苦書寫一下午的稿子,全被這場糟糕的大雨毀了,天公不作美!”我憤憤地抱不平。
小尼姑掩嘴輕笑一聲,“那施主你還記得在作書畫的初衷是什么?”
我皺眉不悅,努力地回想,道:“修身養性,平心靜氣。”
“那你在練習書法的時候,有沒有平心靜氣呢?”
“當然!”我開始眉飛色舞,踱步道:“在練習書法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像是融入這行云流水般的書法中,心情特別舒暢。”
“那施主你為何還如此憂愁傷心呢,你自是有所收益,這才是你的初衷不是嗎?”
一語驚醒!
我雖在這無車馬喧囂的寺院里,但心里世俗鄙夷的態度卻也帶了進來。原本要修身養性,卻世俗混濁,真是貽笑大方。
當天我拿著自己那些讓人可笑的稿子拜別了主持這些天照顧的恩情,主持問我要到何處?
自道:縱馬南山過,畫船載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