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清明節我去了蘇州。這是我第二次去蘇州。第一次,我拜訪了大名鼎鼎的拙政園、虎丘、蘇州博物館。這一次,我去了寒山寺。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寒山寺是以一首詩進入我們心中的。
這首詩叫《楓橋夜泊》,作者是唐代的張繼。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詩里最讓我們困惑不解的是,是那個“愁”字。是什么樣的憂愁,讓張繼不得入眠呢?
有人說,張繼是個落魄的才子。他六次赴京城長安趕考,都落榜。天寶12年(公元753年)才終于考中進士。
然而,兩年后,天寶十四年,安史之亂爆發。第二年,唐玄宗倉皇逃往四川。張繼也像當時的其他文人一樣,逃往政局較為安定的江蘇、浙江一帶避難。
寒山寺外的江,又被稱作蘇州河,是隋唐大運河的一部分。那一夜,在路上奔波的張繼把船停靠在了姑蘇城外、大運河邊的楓橋鎮。
月亮落下了,烏鴉歸巢的叫聲,聲聲斷人腸。寒氣滿天。江楓與漁火,伴著詩人憂愁地入眠。寒山寺里夜半的鐘聲,驚醒了客船中淺淺入睡的人。
所以,《楓橋夜泊》是張繼寫下的一首羈旅詩。旅途的愁緒,和家國之憂,都濃縮在這一夜的烏啼、漁火與鐘聲中間了。
然而我很欣賞蘇州園林的《網師園唐詩箋》里對這首詩的評價:寫野景夜景,即不必作離亂荒涼解,亦妙。
這是一首寫野外景色、寫夜景很美的詩。家國憂患的感嘆,我們不常有。可是哪天行進在路途上,看到月落,聽到蟬鳴或是偶爾傳來的人聲,安靜中有聲音,會想起張繼在一千多年前,用“夜半鐘聲”四個字帶給我們的夜的靜謐,與夜的深永。
寒山寺建于平地,周邊并沒有一座山叫作寒山。這里的寒山,不是地名,而是人名,一個和尚的名字。
寒山寺建于佛教盛行的南朝梁武帝年間。杜牧的詩句“南朝四百八十四寺”里的那個南朝。梁武帝篤信佛教,興建了許多寺廟。
寒山寺最初是為了紀念佛教天臺宗創始人智顗(yi三聲)的弟子普明禪師而建立的,名叫妙利普明塔院。唐代貞觀年間,詩僧寒山曾經居住在這里,遂改名叫寒山寺。
寒山與大師拾得之間曾經有過一段頗有意思的對話:
寒山問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該如何處之乎?”
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總結一句話:別太把別人的負面行為放在心上。且看看。
現在,寒山寺的鐘樓對外開放,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在游覽寒山寺的時候,去敲一敲鐘,聽聽千年前詩人張繼聽過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