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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柯到家就發燒了。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離自由不遠了。那是他向往已久的自由,現在卻怕了。因為什么呢?
因為什么呢?女兒在身邊守著,嘀咕。
是啊,好好的出去遛彎,回來就發燒了呢?
宋柯的女兒叫宋小小。他一輩子沒兒子,雖然四十歲得了一個閨女,還起個名字叫小小。
不過名字起得很到位。這閨女從小好養活。面疙瘩湯喂的臉都圓圓的。走路也是自由放松。心很大,幾乎不裝啥。
目前這女子尚不知他親爹心肌炎上來了。宋柯在陰陽交界的地方看到強光一片,接著又開始慢慢沉淪。而小小也聽見他嘴里嘟囔著兩個字,又好像是喉嚨發出的無意識的氣息聲。
閨女不知道,可宋珂的心已經跳到嗓子眼兒了。悶,且堵。
他這一世的牽念,到頭來可能就是含糊不清的兩個字做了結了。他產生了排山倒海似的一口氣,卻終于無聲的昏厥了過去。
再醒來是三天以后。
這三天他好像把一生又重演了一遍。
1967年他恐怕是全中國最后一個得天花的。臉上長滿了泡泡兒。他不能送報了。也見不到格格每天早上驕傲的笑容了。
他回到老家,開始挖紅薯窖。大概有十天,他臉上的泡泡破了,骯臟粘膩的一臉一脖子,看起來很可怖。他出去到地里收紅薯的時候,全村的婦女都看見了,把孩子們摟到懷里,生怕一不小心跑出去會把那災禍粘染過來。
偌大的一條街,靜的詭異非常。
那天傍晚紅薯窖就塌了,接著下起了雨。聽說宋柯當時就在里面,也沒人敢去,更覺得沒必要關心宋柯的死活。或許這樣更應了周圍人的期待。
生活,一直都是戲劇的藍本,甚至本身更有戲劇性。
格格聽說了這個事情,并無太多表示。在半個月后接受了單位派去北京一個廣播學校學習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