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變成理想的大人、甚至連愛一個人都沒有比海還深,但我們,只會相聚這一次呀。"
是的,拍電影的每個導演,都在覬覦小津安二郎的圭臬。但如同中國先哲們傳道授業的邏輯,要得真經,必先入室。放眼當代的電影圈,入室得窺真經的,不出三人。楊德昌的作品,最為神似,可惜的是他已經死了,我們再也無法看見,電影《一一》中,那樣的情感充沛,張力十足。幸好,我們還有是枝裕和。如同要去檢視自己的情感發源所在,我會認真的去把小津安二郎、楊德昌、是枝裕和的每一部電影仔細看過。
是枝裕和今年推出了最新的作品,《比海更深》。《比海更深》劇本的第一頁,是枝裕和寫著,“我們都無法成為自己想成為的成年人”。這是一個廢柴老爸的故事。聽說劇透要廢手,所以,不能再多說了,看到我推薦的朋友們請務必去看,這是今年最棒的電影作品,沒有之一。
想起我上大學的時候,老爸去學校看我,也沒提前告我一聲,正打著撲克拖拉機呢,同學叫有人找,進屋一看老爸已經坐在床板上,和同屋的聊天呢。這是把我給驚的不行不行的。他是個剛硬的人,至少那時候這樣想。之前的二十年,仿佛小時候他背過我,再以后就沒有給過我一個擁抱。但是,他離開學校后,所有見過他的同學都和我說,你爸,是個人物。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有些為他小小的驕傲了。也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剛硬在慢慢瓦解和崩塌,直到現在,他身體里面的溫暖和柔軟,于現在的每一天里,每時每刻的擁抱著我。
為人子女,亦為人父母。我在六年前寫給安迪的信里就把十年后的目標做了備注。今天,學習小組里的作業就是寫給未來的自己。題目如下:
2016/12/07/大雪
今天是大雪節氣。快過年了,我們的題目是"十年后的自己"。也就是十年后自己的目標,要求如下,
一,要具體,如果是賺錢,要說出方式方法和金額目標,如是做管理,要有管理員工規模和管理方式,如是環游世界,要有路線圖和預算,如是去田園歸隱,要有規劃和生活安排。
二,要說自己的目標,不要說愛人的或者孩子的。家人發財或孩子讀博都算別人的,要說自己的目標和實現的方式。
那我把六年前的目標,重新梳理成十年后的自己。以后的十年中,和十年后,我是這樣的人:
1.每年閱讀三百萬字以上的書籍資料研究報告。IMDB 7分以上的電影看100部。
2.每年寫作二十萬字以上,思想、心得、策劃、小說。做十人以上的演講十場。
3.每年跑步1500公里以上,每天有氧運動一個小時以上。體重保持在62公斤以下。體脂率在12以下。
4.每年兩次以上的長途旅行。帶著家人和安迪。每年體驗一種別樣文化。每年短途旅行去8次,去周邊的田野。
5.每周練習鋼琴,能演奏三十個曲目,練習mma動作,能單挑打架。學習日語,做到能用日語聊天。
6.賺到一千萬,二級市場,場外配資,配四,年化7%,十年后賺到一千萬。如果有大的行情,五年達成。
7.管理70個人的團隊,技巧和能力在于時間和人性的管理。
8.做人要溫暖,不涼寒,做人要好奇,不迂腐,做人要勇敢,不懦弱,做人要平和,不虛妄。
有人說是枝裕和一生只拍了一部電影,那就是父與子,有些道理,他慢慢的搖移著鏡頭,掃過婆娑作響的樹葉,掃過陽臺上種植的理想,掃過父子前行時面前的身影,緩慢細膩,講述一生。《比海更深》其實是講述一個失望的故事,良多對嗜賭的父親失望,良多的兒子又對撫養費都拿不出來的良多失望。上小學時,爸爸答應我,上了中學,家里會買一臺黑白電視機,我把這個愿望用紙條記錄下來,藏在了家里最厚重的一個樟木箱子里。中學開學后,爸爸搬回家的第一個家電是洗衣機不是我等了兩年的電視。我哭著從樟木箱子里找出那張紙條,把它扔進了下水道。
前幾個月我要賣車,安迪十分心疼,最喜愛汽車的他,還不會走路就認得到各種車標。那個月里,他天天問我,爸爸,你把奧迪賣了是要買SUV嗎?我說,以后很長時間,家里都不會有汽車了,因為在這個城市,我們沒有資格買,等你長大了,爸爸會送你一輛新車。那一刻,我驀地想起了小時候的失望,就加重了語氣說,爸爸一定做到。
在心里,童年爸爸讓我的失望有時難忘,但是更在意的是對爸爸的驕傲。有了那份爸爸帶給我的驕傲,就覺得,家,那個心中的家,一直有人帶領著,齊聚著。不清楚爸爸知道不,當年他去大學看我時,給我的那份小小的驕傲——"你爸厲害啊是個人物"。今天依然讓我閃亮。
自從安迪來到這個世界,我對他沒有更多的要求和期盼,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我只是有些私心,希望十年后,我們一起打籃球斗牛,一起自駕301-217-318(15000公里),一起去看馬里亞納海溝。我希望自己,健康、有趣、溫暖,希望他不嫌棄我,希望他帶我一起玩兒。為此,我要日日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成為安迪心里的一個驕傲的小秘密。
早上我要出差,離開時,安迪哭的眼淚汪汪的,我擦擦他小臉上的淚水,說,爸爸在前面等你,我們一起。
后記:
《比海更深》名字的靈感來自鄧麗君的一首日語歌,叫《別離的預感》,1987年的歌了,那個時候,我剛上初一。《別離的預感》里,有這樣一句歌詞
海よりも まだ深く
空よりも まだ青く
中文的意思即是“比海更深,比天更藍”,這部《比海更深》的名字,即取自此。這首歌至今都是日本KTV里點唱排名第一的歌,可惜的是鄧麗君還沒來得及用中文演唱就病故了。
今年的春節,清邁的皇家美平飯店,我和安迪在院子里牽手坐著,院子繁花似錦,綠草如茵,樓上就是鄧麗君離去時的房間,安迪說,這個阿姨很有名嗎?我說,是的。而且她和你一樣,是天使降臨人間,是個精靈。
2017的春節,我們和安迪,去東京,牽著手,一起聽這首久遠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