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盛宴(4)黃江邊的祭祀

黑白無常化身人間兩兄弟,遠遠地望著黃江邊的祭祀大道場,此刻江邊人滿為患,人聲鼎沸,絲鼓樂隊吹拉彈唱著,好不熱鬧。

天界掌握著人間金貴無比的雨水,有了雨水,人間才可借雨水哺育大地、耕種五谷,繁衍生息、傳宗接代。

然而,人間的雨水總是十分微薄,有的年份干旱無比,有的年份雨量巨大,又形成洪流沖毀堤岸和房屋,人們苦不堪言。

為了祈求風調雨順,人間敬畏和信奉天帝,在世間各大名山奇峰修建天帝廟,常年供養香火,貢獻敬畏。

每年春天,人間必須在大江大河旁舉行祭祀大典,向天帝奉獻童年童女,才能顯示虔誠和恭敬,即使如此也不過求得微薄的雨水,勉強糊口。倘若不然,只怕全年滴水全無,河流干涸,人間又是一場疾苦的開始。

人間最大、最長的河流是黃江,一條河水清黃、終年急速奔流的大河,由西向東最終匯入東海。人間每年春天最大的天帝祭祀大典就在黃江邊。

黑無常踮起腳望了望,慘白的臉彌漫著焦慮,口吻有些擔心:“老白,皇子就這么混在祭祀人群里,不會出什么岔子吧?”

白無常比黑無常鎮定,手中一把蒲扇對著遠處人群指指點點:“黑老弟,莫擔心。臨行前,孟婆施法把皇子記憶封鎖,如今他腦海中只留存尋找霓虹仙子這一個念想。見到這位仙子,趕緊讓皇子問問她,是否認識皇子。”

黑無常手搭成涼棚,還在觀望,心不在焉道:“我只盼著皇子趕緊找到這位不省事的仙子,趕緊問問,早早了事,我們能趁早回地府。在這人間多待一刻,我就膽戰心驚一分。”

白無常的蒲扇又扇來扇去,雖然尚是早春,天氣初暖乍寒,蒲扇是哭喪棒轉換的法器,黑無常的哭喪棒轉換為手中黑色拐杖。

黑無常望了望遠處祭祀場:“孟婆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看緊了皇子。偏偏皇子傲氣得很,不讓我們近身。這么遠,不會出什么岔子吧?”

白無常白了黑無常一眼:“黑老弟,你瞎緊張什么?皇子乃冥帝獨子,出生下來就自帶強大法力,三七神罩護體,能有什么岔子?”

黑無常皺眉道:“皇子從小養尊處優,從未經歷真正的戰斗,也未修煉過武藝……”

白無常哈哈笑了起來:“咱們這趟來人間,是找個小仙子,又不是來打架的,就你愛胡思亂想。”

黑無常還想辯駁什么,突然“噹噹噹”三聲巨大的銅鑼聲震懾黃江邊,江邊男女老少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齊射向祭祀臺,大家都知道祭祀大典即將開始。

黃江邊搭建了一個高一丈、長寬各十丈的巨大木臺,祭祀臺四角放置了高大的龍虎龜鶴四大神獸石像,鎮住四角。祭臺中央又擺放著一張黑色長條案幾,案幾上是各色精致瓜果酒食,以及三個貼了紅紙的大豬頭,案幾旁邊是兩個巨大的青銅鼎,青銅鼎里青煙裊繞。

圍繞著長條案幾和青銅鼎是八張八仙桌,擺放呈半圓形,每張桌子腿都綁上了紅布條,迎風飄揚,桌子下幾個大托盤,里面是成對的雞鴨魚羊。

在八仙桌外圍是一盤盤的饅頭糕點,粗粗一看有幾百盤,以及幾十壇老酒。

整個祭臺雖然很大,但被祭品鋪滿了。

祭臺下兩邊各鋪設了一條紅色絲毯,一頭通向黃江,一頭通向人群,人群那頭搭建了一個長長的紅色帳篷,里面人聲不斷,悉悉索索,不知在做些什么。

祭臺下方是二十幾張椅子,那是給吹拉彈唱的絲鼓隊留的,最引人注目的是架設的巨大銅鑼和銅鼓。

“嗚嗚嗚”,長長的牛角吹響,嗚咽之聲傳遍黃江,告知深藏江底的江伯,祭祀即將開始,請準備好接受來自人間虔誠的祭品。

一位身穿紅黑色大袍、頭戴鬼怪面具的老者跳上了臺,他是本次祭祀的大祭司,也是黃江邊世代掌管祭祀的老法師。只見他口中“唔呀唔呀”的吟唱著,手持兩桿黃銅鈴鐺長棍,叮鈴叮鈴作響,一搖一擺的走向大案幾。

祭臺上下一片安靜,大祭司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波濤洶涌的黃江,噗通一聲跪向黃江,大聲喊道:“至高的天帝啊,尊貴的江伯啊,今日祭祀即將開始,請接受我們虔誠的貢獻,聊表心意,懇請天帝保佑人間風調雨順。天帝千萬歲;天帝千萬歲;天帝千千萬萬歲!”

祭臺下男女老少“呼啦”一下全體跪下,跟著山呼海嘯起來:“天帝千萬歲;天帝千萬歲;天帝千千萬萬歲!”

大祭司高舉雙臂,猛搖銅鈴,渾身顫抖了好幾下,這才高喊道:“把童男童女們奉獻出來,天帝,請接納我們最純潔的貢獻!”

人群中有人開始抽泣哭泣呼喊,整個氣氛凝重起來。

紅色絲毯那頭的紅色帳篷突然被掀開來,里面魚貫而出十幾個大漢,每兩個大漢抬著一桿竹椅子,每個椅子上坐著兩個錦衣華服的童男童女,個個唇紅齒白,涂脂抹粉,但童子們個個癱坐在椅子上,東倒西歪,似乎睡著了。

黑無常細細數來:“哦,八對童男童女,夠隆重的。”

白無常微微一笑,手向天一拱:“這可是人間祭祀天帝最隆重的盛典,八對童男童女是最少數量,這還叫隆重?有一段時間人間居然對天帝不恭敬,祭祀斷斷續續,貢品日漸稀薄,天帝廟不建新、不修舊。天帝勃然大怒,讓人間干旱了整整九年,人間哀鴻遍野,人至少死了一半,這才領會到天帝的威嚴。第九年貢獻一百對童男童女,苦苦哀求,天帝才息怒,雨水這才重返人間。”

黑無常踮起腳來望著遠方,細聲細氣道:“你對天庭的事倒比地府的事知道得多呢。”

白無常臉一紅,訕訕而笑,也不接茬,跟著黑無常踮腳眺望,假裝尋找冥三郎的身影。

八對童男童女被抬上了祭臺上,被大漢們分別抱上坐在八仙桌上。祭臺下哭泣聲突然蔓延開來,不少婦人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人群中不少人悄然掩面而泣,默然嘆息,也有不諳世事的孩子睜大眼睛,一點茫然,不知發生何事。

有一老婦人突然哭暈在地,人群開始騷亂起來,大祭司猛烈搖晃銅鈴:“肅靜、肅靜,天帝祭祀盛典,不可造次。你們,把那不識大體的婦人抬出去,抬進帳篷再說。”

兩個大漢聞言立即沖進人群,架起那暈倒老婦人就拖進紅色長帳篷,老婦人的三五家人抹著淚,一路小跑尾隨進帳篷。

大祭司一看場面快失控,趕緊口中念起祭祀咒語,搖晃銅鈴,指揮著大漢們準備把童男童女投進黃江,祭祀天帝,托江伯將祭品帶給天帝。

白無常撇嘴冷冷一笑:“家里童男童女成為貢獻天帝的祭品,那是無上榮耀,早死早超生,哪個不是選了好人家投胎?哼,不識抬舉。”

黑無常陰陽怪氣道:“你還有沒有點人性?誰愿意讓自己孩子被投進黃江淹死?小小年紀,生死簿上壽命還沒被勾掉,可憐著呢。哦,忘記了,你不是人……”

白無常臉色漲成紫茄色,雙目圓瞪,呼哧呼哧大口喘氣起來,似乎戳到他什么痛處。

忽然祭臺上“咕咚”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一個童男突然翻下八仙桌,拔腿就想跑。可能太害怕,還是剛下地腿腳太軟,沒跑兩步,就腳一軟癱在地上,剛要爬起來,就被一大漢抓住,摁倒在地。

“放開我,放開我。娘,救命啊,我不要投江,我要活命……救命啊……”

這個童子聲音高亢響亮,倒像是女孩子的聲音,頭發雖然像男孩般剃了頭,眼淚把脂粉沖刷后,倒是個皮膚黝黑的小姑娘眉眼。

人群中一婦人聽聞后大哭起來,哭喊著要沖過去,被身邊男人一把抱住,婦人哭喊道:“小娘,小娘……為娘,為娘對不起你……嗚嗚……”

身邊男人十分尷尬,一巴掌又把婦人打翻在地:“他娘的,老娘們,叫你別來別來,你非來,給老子找什么麻煩?”

婦人被打翻在地,捂著臉,只敢嗚嗚抽泣,人群中人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來。

大祭司把面目可憎的面具一摘,惡狠狠地吐了口痰,自言自語:“呸,今年怎么這么倒霉?童子找不到,這迷魂酒也不管用,死丫頭怎么醒了?”

大祭司努了努嘴,示意一大漢:“天帝祭祀盛典,不得喧嘩,把這丫頭嘴巴給堵上,再拿繩子捆上。八對童男童女,祭祀投江,不得延誤。”

那大漢把小娘輕松按倒在地,另一大漢拿來繩索捆綁,還從八仙桌拆了塊紅布準備堵小娘的嘴。

小娘雖然被捆綁住,嘴巴卻不停:“救命啊,殺千刀的,放開我。我是童女,不是童男,給我打扮成童男,是騙人的,你們就騙江伯吧。你們這些大騙子……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救命啊……嗚嗚!”

小娘還是被堵上了嘴巴,嗚嗚作響,眼淚嘩嘩流下來,身體掙扎著,可有什么用呢?還是被抬著,和其他童男童女一起,即將被投入黃江。

大祭司怒氣沖沖,指揮著大漢們趕緊把童男童女往黃江邊抬,心中暗暗生氣。每年尋找童男童女都不容易,可祭祀還要舉行,哪家都不愿意貢獻自己孩子,又有誰家能愿意呢?只能按戶每年抽簽,哪家倒霉被抽到,只能全家痛哭,自認倒霉。

可近幾年,富裕人家即使被抽簽到,也有辦法花錢買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充數,大祭司不是不知道,可也沒辦法。今年富裕戶老鮑家被抽到,老鮑女人怎么都買不到童男,只能買了皮革匠老革家的女孩,剃了頭假扮成童男。

大祭司暗中收了老鮑家女人不少銀兩,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偏偏這革小娘性子烈,還機靈,剛才灌迷魂酒的時候沒注意,大概革小娘沒怎么喝,按理說迷魂酒一碗下去,童男童女各個昏睡如死豬,從沒醒過的例子。

大祭司心中罵罵咧咧,手上卻不敢怠慢,心想著趕緊結束祭祀大典。

“等一下!”一個清脆而溫柔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祭臺上站立了一位衣裾飄飄的美貌女子。只見她一襲粉衣,手持一把鯊皮銀短劍,眼睛明亮,頭發烏黑,神情柔和,卻不怒自威。

大祭司大聲斥責:“祭臺是你來的嗎?下去下去。”

粉衣姑娘微微一笑:“我已經上來了,就不下去了。”

大祭司生氣了,手持銅鈴,指著粉衣姑娘:“天帝祭祀大典,閑雜人等豈可胡來?來人,拖下去。”

粉衣姑娘也不慌:“我不是胡來的,我要你放了那個小姑娘。”

革小娘本來已絕望,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突然天降一個神仙姐姐來救自己,眼睛大放光芒,身體猛烈扭動起來,嗚嗚大叫,要沖到粉衣姑娘身邊,但大漢牢牢的按住了她。

三個大漢一看是個漂亮姑娘,爭著沖過去,只見粉衣姑娘手輕輕一揮,三個大漢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個個被重重地推倒在地,祭臺被撞得震天響,碰倒了十幾盤饅頭糕點和幾壇老酒,臺下圍觀人群中靠近祭臺的人都沖上去哄搶散落的饅頭糕點。

三個大漢“哎喲喲”嚎叫起來,看來摔得不輕。

突發的情形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一場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又見粉衣姑娘的手在空中一劃,革小娘身上的繩子突然裂開了,身邊大漢被震得“噔噔噔”后退三步,屁股撞在了一個八仙桌角上,上面兩個昏睡的童男童女被摔倒在了祭臺上。。

革小娘機靈過人,一把掙脫繩子,扯掉嘴巴里紅布,連滾帶爬來到粉衣姑娘身邊。

大祭司氣得哇哇大叫,可他也不傻,看來這姑娘來頭不小,人看著柔弱,法術卻高強。

大祭司指揮著祭臺上下:“擾亂天帝祭祀大典,那是大大的不恭敬。大家上去抓住她,人人有賞。”

十幾個大漢本來就是大祭司花錢雇來的地痞流氓,雖然愛錢,可剛才粉衣姑娘露了一手,人人害怕得緊,實在沒必要為了幾兩銀子送上性命吧?

十幾個大漢只是把粉衣姑娘和革小娘團團圍起來,嘴里“嗬嗬嗬”的威嚇著,可誰也不敢上前,腳下踢翻了不少糕點盤。

臺下人群亂成一團,有童男童女的家人痛哭起來,有的還靠近祭臺,要去拉自己孩子,有些人居然悄然爬上祭臺偷點雞鴨魚肉放懷里。不少老人撿地上的饅頭糕點包在衣服里,雖然饅頭糕點沾染了泥土,可食物實在太寶貴了,人們總是想多拿一點是一點。

臺下絲鼓樂團還嫌不夠亂,突然演奏起《喜鵲上枝頭》的曲目來,一時間黃江邊熱鬧無比。

黑白無常被眼前的景象也嚇了一跳,趕緊在人群中尋找冥三郎,可看來看去壓根沒看到冥三郎身影,黑無常急得團團轉,白無常拉著他,讓他再看看,莫著急。

大祭司一看,十幾個大漢對一個柔弱姑娘居然無可奈何,氣得直跳腳,帶著銅鈴棍,叫喊著要棒打粉衣姑娘。

粉衣姑娘看似手輕輕一揮,大祭司和十幾個大漢又被重重的震倒在地,疼得哇哇叫,臺上八仙臺東倒西歪,老酒被打翻,流淌一地。

粉衣姑娘帶著革小娘在祭臺上一個個去喚醒童男童女,可一個個睡得死沉死沉。

趁混亂中,有幾個大膽的家人上臺找到自己孩子,一把抱著小跑走了。

臺下人一看祭祀盛典已經成鬧劇,人人興致勃勃沖上祭臺附近哄搶祭品。

絲鼓樂隊一路奏樂助興,一曲《鬧墳》吹拉彈唱的酣暢淋漓,場面比看戲還過癮。

“嗚嗚嗚”,悠揚的牛角再次吹響,此刻臺上臺下亂成一鍋粥。

不遠處黃江水慢慢漲起來,天色陰沉起來,黃江里傳來陣陣悶雷聲。

突然,黃江水猛然漲潮到十幾丈高,潮頭站立著一個高大的鬼怪,只見他牛眼豬鼻,黃衣黑褲,甚是丑陋。

“哇哇哇,誰動了今年的祭品?好大的膽子,天帝的童男童女也敢動?”

江伯破鑼嗓大呼小叫起來。

祭臺下亂竄的人們忽然看見江伯,個個嚇得腿發抖,大祭司趕緊噗通一聲跪下,大聲呼叫起來:“江伯,江伯,都是這個妖女在搗亂……”

“好你個小妖女,拿命來……”江伯氣得哇呀呀叫起來。

一陣巨大的水浪向祭臺撲過來,眼看著要把臺上臺上所有人都淹沒。

粉衣姑娘小跑到祭臺一角,輕輕一跳上石龍雕像,雙手使勁向天空一推,把江水擋在了半空中。

江伯氣得哇哇大叫起來,又施展法力,只見江水越漲越高;粉衣姑娘漲紅了臉,與江伯隔空斗法術。

臺上臺下的人們都嚇傻了,呆呆的看著兩人斗法。

粉衣姑娘一邊勉力支撐,一邊回頭怒道:“你們傻站著干什么?趕緊跑啊。河水沖下來,你們往哪里跑?”

大祭司第一個反應過來,一翻身就朝祭臺下跑出去,十幾個大漢有樣學樣,也跟著大祭司跑起來。

臺下人們這才恍然大悟,個個害怕起來,互相攙扶著,哭天喊地的四處亂竄。絲鼓樂團不知是大膽還是湊熱鬧,一邊跑,一邊居然演奏起《桃之夭夭》,也是應景。

粉衣姑娘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起,江伯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她法力越來越不支,腳都發軟,可人們還沒跑光,不敢輕易放手。

突然,粉衣姑娘感覺手頭壓力一松,抬頭看江伯臉色黑青,面前一陣白晃晃,原來江水被凍住了。

粉衣姑娘回頭一看,一位身長玉立、面色黝黑、眼睛澄亮的年輕人雙手向上奮力抵抗江伯。

粉衣姑娘對年輕人燦爛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謝謝。你是誰?”

年輕人被粉衣姑娘的一笑沖擊得內心蕩漾開來,從腳底迅速升起一股暖流在全身蔓延開來,暖流源源不斷灌進心中那個黑洞,頭頂豁然開朗,一股清新氣流在頭頂盤旋,頭暈目眩卻渾身舒坦。

粉衣姑娘歪頭微微一笑:“我問,你是誰?”

年輕人愣了愣,沒頭沒腦問了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粉衣姑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要是知道你是誰,我還會問’你是誰’嗎?咯咯,真好笑。”

粉衣姑娘對著年輕人眨眨眼:“我叫霓虹,你叫什么?”

年輕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霓虹?哦,霓虹,嗯,好名字,我叫冥三郎。”

粉衣姑娘突然回頭又向天空推了一把,原來江伯不斷在加強法術,江水浪潮已經上升到幾十丈高,沖破冰凍墻,粉衣姑娘加強法力,這才把江伯又抵擋在冰凍墻后面。

霓虹口氣急促起來:“冥三郎,你擋住那個黃江里的丑八怪,不讓江水淹下來,我去讓臺下的人趕緊逃離這里。”

冥三郎點點頭,其實心里沒什么底,如何抵擋住江伯。江伯法力高強,幾十丈高的江水越來越沉重,只能默念咒語,暗中使出法力繼續冰凍江水,但來自江伯的壓力越來越重。

在霓虹的招呼下,祭臺上下人們跑得差不多了,可臺上還有三個童男童女昏睡著,霓虹和革小娘輪流抽打巴掌也沒醒過來。

霓虹一跺腳,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長的絲巾,把三個童男童女捆起來,兩個手指一揮,三個小孩被變小了,包裹在絲巾里,就往懷里一揣,正要逃跑,突然發現不知往哪里跑。

革小娘拉著霓虹的手,往遠處指了指,大聲說:“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江邊那座山上有個天帝廟,那里很高。”

霓虹一聽,點點頭,抱起革小娘,從祭臺上飛起來,直奔天帝廟。

霓虹一邊飛一邊回頭呼喊:“冥三郎,我們先走一步,你來天帝廟找我啊。”

冥三郎已經臉色鐵青,可還在使力,直等霓虹飛遠后,才松手,也趕緊從祭臺上飛奔出去。

只聽得巨雷般震天響,幾十丈高的江水瞬間沖擊到祭臺上,祭臺頃刻被江水淹沒,雞鴨魚羊和無數饅頭在江水中翻滾,桌椅在水中起起伏伏。渾濁的江水像巨獸,吞噬了江邊所有的一起,祭臺、房屋、樹木、農田都被淹沒在土黃色的江水中,江水洶涌的涌向遠方。

又是一場人間疾苦的開始,可疾苦又什么時候終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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