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腳爪里的初戀

(一)

飛機從三萬英尺高空上輕盈地降落,南方濕漉漉的空氣就滋潤了她干巴巴的嘴唇。身旁的游客在討論來上海應該吃什么,她側耳去聽,都是些出了名的小吃,在城隍廟外排隊得排上四十分鐘。如果問她,她想吃老虎腳爪。烤得金黃、脆脆的那種,咬第一口的時候,還能嘗到冷了變硬的糖漿,像是初戀的味道。?她的初戀,既不是草莓味,也不是玫瑰味,而是老虎腳爪味的,香甜的,卻不膩。

(二)

十五歲那年最喜歡周五,下午三點就會放學,在街口賣大餅的大媽那里買兩只老虎腳爪,一路啃著慢慢走回家。

忘記是哪一天留下值日,錯過了最后一只老虎腳爪,難過得要掉眼淚,一周來心心念念的愿望都落空了,周末好像也沒意思了。偏偏旁邊站著的男生手里抓著一包老虎腳爪,棕色油紙袋里冒出好幾個爪子,被烤得金黃,小小一個,很可愛的樣子。她撇著嘴看了他一眼,委屈地盯著那包老虎腳爪不說話,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哎,你別哭啊!等下別人以為我怎么你了!”他手足無措,最后迫于無奈,分給她一個老虎腳爪。她滿臉還是眼淚,卻抓著老虎腳爪三兩口吃完,這下值了,吃了老虎腳爪,還不用付錢。

(三)

從兩個人搶最后五個老虎腳爪,變成了兩個人手牽手分一個老虎腳爪,到最后分開兩人都不愿經過那個街口。相識,戀愛,分開,初戀的故事就如同那一縷在烤爐上的炊煙,輕揚中帶著點憂郁。

純真的年代,一起散步、一起吃老虎腳爪,都能高興很久。就像老虎腳爪制作過程一樣的簡單,那時候的戀愛,純粹得不摻雜任何其他,沒有被物質與欲望沖擊得失去方向,覺得能緊緊地牽著對方的手,就是最好。無論何時,再嘗到那一口老虎腳爪,都能夠聽見一顆心砰砰砰跳的聲音,如同第一次牽手的時候。

(四)

這些年代久遠的點點滴滴忽然竄進她的腦海里,帶著烤爐暖烘烘的余溫,還有面點香甜的味道,停留在午后的三四點。?開了機的手機連上網,蹦出一條“可能是老上海最后一家老虎腳爪”的推送,她看著手機頁面微微動容,突然特別想吃一個老虎腳爪,嘗嘗那口初戀般讓人悸動的,漸漸消失于街口的味道。

老虎腳爪是一種起源于江蘇鹽城,流行于江蘇、上海一帶的漢族傳統小吃,江蘇淮揚地區稱之為金剛臍、金剛麒;鎮江等地亦稱京江臍。因正面突起六個尖狀物,顏色呈焦黃,由于是手工制作不用模具,六個角時常分得很開,形狀類似老虎的爪子,傳入蘇州、上海等地后,故有了老虎爪子之名。老虎腳爪外脆里香,另外它個頭小,算是一種休閑食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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