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偶遇昔日同事小花,一身的珠光寶氣,脖子上掛著黃的白的幾根項鏈,特別是胸口垂著一塊碩大的綠色寶石,格外奪目,手腕上戴著綠玉鐲,剛做過美容的臉上,泛著紅潤的光澤,身背名包,一身名牌,儼然一貴婦人。平淡地寒喧了兩句,匆忙分手,小花揚著手里的鑰匙說:“我開車送你回去?“我說:“我想鍛煉鍛煉,還是用“11”號牢靠"。
? 記得小花剛到單位時,懷著個大肚子,臉色黃瘦,且有不少斑點,衣服是廉價的寬松衫,褲子是部隊里的軍綠褲。聽她們科室里的人八卦,說她以前在姨媽家當保姆,到談婚論嫁的年齡,姨夫在某廠當科長,就給她找了工作,不久,又解決了戶口,工作調動到糧管所,轉眼從臨時工變成了正式工。姨媽又為她覓得佳婿,是其姨夫手下的一個小兵,從部隊轉業回來,嘴甜腿勤會來事,姨夫很賞識,就帶在身邊成了小科員。
? 隨著打破鐵飯碗,搗毀大鍋飯,企業改制,糧食政策放開,日子不好混了,此時,姨夫官運亨通,已經升任某局局長了,小花隨即調到棉麻公司供銷科,聽說愛人也調到某鎮城管所了。
? 棉麻系統前幾年正吃香時,每年調到棉麻公司里的官太太還真不少,慢慢的,各科室人滿為患,不說別的,小小的一個供銷科就有幾十個人,一個生產辦,光統計都七八個,真正干活的就那么倆仨,人浮與事,管理松散,人們只看眼前,對即將來臨的風險只當是傳說。一晃幾年過去,小花在供銷科沒有具體事情,只是喝茶看報聊天,輕輕松松,孩子也養大了,臉色也紅潤了,衣著服飾也明顯改變,有一段時間,每天換一件新裙子,雖然廉價,卻都是嶄新的,甚至有幾次穿上了旗袍,前突后蹺,曲線優美,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這打扮有點時尚前衛,大伙背后沒少議論,有啥稀罕,老公是城管所的,罰的衣服好意思穿著顯擺!
? 好景不長,隨著改革大潮興起,市里許多企業破產倒閉。棉麻系統也沒有幸免,一夜間國企變私企,工人成鳥獸散,人們各奔東西,彼此也沒了交際。下剛后不久,我去超市打工。有天,小花挎著小包領著兒子到超市買玩具,不期而與,小花說:“你咋在這兒上班?“我問:“你呢?"小花笑著說:“我現在調到園林處了,每月發一千多,人不用去上班。"這不是明氣人嘛!我們在超市辛苦一月才掙幾百塊錢,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哦"了一聲,忙別的去了。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差不多又過了二、三年,有天在公園晨跑,忽遇小花,此時,貴婦范兒是足,穿著華貴,懷抱寵物狗,一步三搖,相遇之時,容光煥發,笑容可掬,親熱的不得了,問:“你還在超市啊?“我說,"是啊!你呢?"小花說:“唉啊,你不知道,我家大軍都是二級單位的一把手了,我還上啥班啊,每天給他侍候好就中“。可真夠高調的,老公當個一把手老婆就可以不上班,這是誰家的規矩!分手后,同行散步的都嗤之一鼻,有知道底細的說,聽說她姨夫又升了,她老公也早已調到某局了,這幾年倒買倒賣房子,沒少賺錢,別人辦不了證的,有糾紛的房子,她老公敢買,人家能辦證啊,低買高賣,手上老有錢了。人的命運還真說不清,你勤學苦讀,好不容易考個本科大專,結果畢業分到酒廠化肥廠黃牛廠,照樣失業沒工作,人家小保姆,小學文化,有個好姨夫,哪個單位效益好往哪兒調,一樣當貴婦人,這就是命!你不信都不行!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反腐大潮一浪接著一浪,聽人說,小花的姨夫終于在一次運動中被雙規了,我想,她也許不會那么招搖了吧?誰知,昨天一見,我大跌眼鏡,小花不但依然光鮮亮麗,連寶馬都開上了。小花的姨夫早已把姨媽和兒子弄到美國去了,他在國內屬于裸官。小花的丈夫現在財大氣粗,官場里混的也是風聲水起,前年還給她領回去一個六歲的女孩,現在兒女雙全,她負責接送孩子,丈夫給買別墅豪車,她也就衣食無憂地當起了闊太太,全身的首飾也值幾十萬吧。社會啥叫理,貧富一天都三頓飯,開心一天是一天,用阿Q精神激勵下自己,也許她渾身珠翠,內心凄苦,擔驚受怕,還沒咱窮老百姓活的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