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 ? ? ? 白妮兒走在河邊的柳樹下，吹著把柳條桿兒掏空光剩柳皮兒的自制口哨，俗稱“覓覓”，“咪……咪……咪……”的吹著，腳下清凌凌的河水里成群的魚躲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在追逐著，看著前面一片一片的蘆葦隨著風像水波一樣蕩漾著，拾起一塊兒小石頭把一對黃綠相間的水鳥驚散，然后“咯咯咯”的笑著，白生生的臉上泛起兩團紅暈，真是好看。
? ? ? ? 白妮兒姓李，就叫白妮兒，十九了，白妮兒長的好看，是村兒里數的著的美人兒，十里八村的好小伙兒都是托人說媒嘞，白妮兒她爹左挑右選訂住了離家十里的一個村的村長家的孩兒這門兒親，白妮兒和村長他孩兒見過幾回面，村長他孩兒喜歡嘞不能行，白妮兒感覺一般，村長他孩兒長嘞也差不多，就是太老實了，說話辦事兒沒有靈氣。
? ? ? ? 村兒里來了一個收廢舊東西的，騎輛自行車，后面綁倆大筐子，收一些酒瓶、罐頭瓶、舊塑料布、破銅爛鐵、女人頭發等等，還神神秘秘的收一些古物，村兒里人不懂那么多，收舊東西的會引導他們：
? ? ? ? “家里那些擺到八仙桌還有條幾上的花瓶、香爐、破石頭硯臺、小銅錢，拿來叫我看看，要是值點兒錢了，我也要”
? ? ? ? ? “現在城里都是新家具，電鍍椅子，折疊桌子，恁家里那破桌子，太師椅，破床叫我看看，弄不好還值幾個錢嘞”
? ? ? ? 白妮兒她奶早些年給她一個銀簪子，下面還有兩顆紅綠寶石的墜子，那是土改時候分的，現在人都不用簪子了，所以，長時間擱那兒沒有用，白妮兒想住換點兒錢，買點兒好看的布做件衣裳，買點兒雪花膏啥嘞，但她不好意思當著人多賣給收舊東西的，也就站在村外遠遠的等著他：
? ? ? ? “哎！你，站住”
? ? ? ? “弄啥嘞呀？”
? ? ? ? “你要這不要”
? ? ? ? “這，這銀嘞，不值啥錢，再一個，這簪子現在也沒有人戴，最多，五塊錢”
? ? ? ? ? “震好那東西五塊錢？你哄我嘞吧，那算了，不賣了”
? ? ? ? ? “你看，我待拿到城里看有人要沒有，要是沒有人要，那不都砸我手里了，再一個，五塊不少啦”
? ? ? ? ? “那我不管，反正沒有十塊錢我不賣，要不，我走嘞”
? ? ? ? ? “咦！要不是看你長嘞好看……中中中，十塊就十塊”
? ? ? ? ? “白給我流里流氣嘞，給錢”
? ? ? ? ?
? ? ? ? ? 后來，白妮兒和去過幾次城里的一般大兒嘞說起來，一般大兒嘞說：
? ? ? ? ? “信球，那幾百年嘞東西了，最少賣二十塊錢，他再賣，賣嘞才多嘞”
? ? ? ? ? 村子離的也就十里八里，白妮兒打聽到了收舊東西的叫寶泉，還有噴泉的故事，由于噴泉成天進城下鄉、走街串村嘞來回跑，不用幾天，白妮兒就在村頭兒的小河邊等到了噴泉：
? ? ? ? ? “噴泉，你給我站住”
? ? ? ? ? “咦，卓妮兒呀，還喊小名兒嘞，震親熱呀！”
? ? ? ? ? “看住你長嘞給那電影里頭那好人樣嘞，誰知道你是個壞蛋，我那銀簪子人家說能賣三十，你還給我，要不，再給我二十塊錢”
? ? ? ? ? 噴泉在城里把那個帶寶石的簪子賣了五十塊錢，這不能給白妮兒說。
? ? ? ? ? “你賣都賣了啦，還反悔嘞，哪兒興這呀”
? ? ? ? ? 噴泉看著白妮兒那帶著生氣樣兒的俏模樣，心頭有點兒沖動，有點兒想法兒。
? ? ? ? “我費可大勁兒，賣了二十塊錢，不信你去問問，因為這，你還專門給這等住我，你看看，怪不得勁，要不這吧，我也不掙你嘞錢了，我每回來恁村兒，都給你帶點兒好東西，你要是想要啥了我給你買回來，這不，剛好有兩條紗巾你先拿住”
? ? ? ? ? “白給我弄這一套，我有錢我自己買去”
? ? ? ? ? “你買你還待跑路嘞，中了中了，有我你啥都不用管了，拿住拿住”
? ? ? ? ? 噴泉把給別人捎的紗巾往白妮兒手里一塞，騎著自行車可跑了。
? ? ? ? 此后，噴泉刻意的會多去白妮兒的村兒里轉轉或路過，找機會趁沒人，會塞給白妮兒一些東西，有雪花膏、發卡發箍皮筋兒、洗衣粉香皂、一件衣服或者好吃的東西。慢慢的，白妮兒對噴泉有了好感，看到噴泉來到村子后，會去村外的小河邊兒等住，倆人說上一會兒話，有時候白妮兒也會說：
? ? ? ? “以后別再買東西了，怪不得勁”
? ? ? ? “我給你買東西，我可呆勁，你叫我呆勁呆勁吧”
? ? ? ? ? “哈哈哈，看你那樣子”
? ? ? ? ? 有人看見了幾次，風言傳嘞可快，很簡單的事兒傳成了復雜事兒，活色生香，很快也傳到了十里之外，村長還有村長他孩兒和白妮兒她爹吵了一架兒，退親！
? ? ? ? ? 親退了，白妮兒憧憬著和噴泉的美好未來，在河邊的柳樹下，吹著把柳條桿兒掏空光剩柳皮兒的自制口哨，“咪……咪……咪”的吹著，等著那個收廢舊東西的叫寶泉的噴泉的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