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 ? ? 經過媒人和噴泉的甜言蜜語、糖衣炮彈的幾輪轟炸，講道理、講利弊、講未來、講大義，許愿望、做保證，白妮兒她爹點了點頭：
? ? ? ? ? “中，訂到臘月間吧，找人看個好日子，恁給事兒辦了吧”
? ? ? ? 去迎親那天，噴泉穿了一身深藍色的新中山裝，一雙干部皮鞋，胸前帶著大紅花，親戚朋友一群，開了四五輛拖拉機，一路上吹著響器，敲鑼打鼓的來到白妮兒她家，炮聲大作，進門兒：
? ? ? ? “爹、娘，我來接白妮兒了”
? ? ? ? 噴泉提了兩個荊條編的大籃子，上面蓋著紅布，里面放著各種自己家里做的點心果子，各種花朵兒動物造型的花蒸饃，瓜子、核桃、棗、糖塊兒等，后邊有人抬著肉，十幾盤兒做好的涼菜熱菜，還有其他東西，還推了一輛26帶鏈盒的鳳凰自行車，還有六條被子，加上白妮兒她娘做的六條，作為白妮兒的嫁妝，一會兒還拉走。
? ? ? ? “噴泉來啦，進來進來”
? ? ? ? 白妮兒她娘拉了白妮兒他爹一下兒：
? ? ? ? “寶泉”
? ? ? ? 白妮兒他爹咧著嘴笑了笑：
? ? ? ? “嘿嘿，寶泉寶泉，過來嘞怪早嘞，坐吧，來來來，恁都坐吧，來，吸煙吸煙”
? ? ? ? 說了一會兒話，噴泉來到白妮兒那屋，見白妮兒穿了一件紅緞子棉襖，臉畫嘞給唱戲嘞樣，盤著頭，頭上戴了一朵花兒，坐在床上，噴泉拿出了一個銀簪子給白妮兒：
? ? ? ? “給，戴上吧”
? ? ? ? “耶！這不是俺奶給我嘞那個簪子嗎，不是賣了？咋回事兒呀”
? ? ? ? “媒人來提了親后，我可去城里把它贖回來了，一直放住等娶你嘞時候給你戴上”
? ? ? ? 噴泉說著把帶著兩顆寶石的銀簪子插到白妮兒的發髻上：
? ? ? ? “這是咱倆嘞月老兒”
? ? ? ? ? 白妮兒哭了：
? ? ? ? “你會嘞還怪多嘞”
? ? ? 等了一會兒，白妮兒又哭了，淚眼汪汪的告別爹娘，坐上拖拉機，向著新的生活出發，每過一座橋，一條河，一個路口兒，一條溝，都會扔幾個分分兒硬幣，放一掛鞭炮，這是買路錢，買平安，在嗩吶曲、梆子點兒、鑼鼓響，還有拖拉機的“通通通”聲中來到了噴泉他家。
? ? ? ? 傳統儀式還有拜堂的同時，在噴泉家的院子里，還有門口兒的街上，擺上了幾十張從各家各戶借來的桌椅板凳，準備著酒席，各種儀式結束，已經到了飯點兒，男女雙方的賓客依次坐下，主事兒嘞大喊一聲：
? ? ? ? ? “開席”
? ? ? ? 菜陸陸續續的上了，上菜順序是頭碗雞、二碗魚、三碗上的大肉皮，雞、魚是吉祥、有余的意思，以前雞、魚并不太多，做菜的師傅用豬肉里脊以脊代雞，制成頭碗雞，也就是蒸小酥肉，二碗魚也是假魚，做菜師傅用豆腐摻玉米面做成小魚形狀，雖不是真魚卻味道鮮美，俗稱面魚兒，三碗上的大肉皮，就是條子肉，俗稱木梳背兒，第四碗上蒜菜，蒜菜就是蒜汁兒調的粉條、青菜葉兒、豆芽兒、紅蘿卜絲兒等拌在一塊兒，蒜菜、蒜菜那就算正式上菜啦，這時，主事兒嘞大喊一聲：
? ? ? ? “上饃啦”
? ? 陪客嘞人就每人提一籃蒸饃，挨桌分送，上甜米飯和山楂湯這二道菜前，傳菜嘞會用托盤送上一碗涼水，這是菜由咸變甜怕串味，讓客人用來涮湯勺的，要是不懂規矩的人喝了下去，是會被人笑話的。
? ? ? ? 下面還有蒸燜子、蒸帶肉油炸豆腐片、小魚湯等等，丸子湯是女方客人辭菜的標志菜，當丸子湯上桌后，女方主客便辭讓：
? ? ? ? “好了，都吃好啦，不用再上菜啦”
? ? ? ? 這樣顯嘞有修養和懂規矩，而陪客嘞會說：
? ? ? ? “菜還多著嘞”
? ? ? 在女方主客的推讓下，端上最后一道菜：雞蛋湯。
? ? ? 熱鬧聲中喜宴圓滿結束，有人喊：
? ? ? “可結束啦？這大喜的日子，噴泉還沒有表演噴泉嘞呀”
? ? ? “下一回下一回，今兒黑還有任務嘞”
? ? ? “哈哈哈哈”
? ? ? 噴泉還有家里人開始忙著道謝、送客，滿院的禮讓聲、嬉笑聲……
? ? ? ? 鬧洞房，應該是古代人有智慧、人性化的一種創造。讓兩個互不熟悉甚至沒有見過面的人特別是有傳統禮教思想的女子燈一吹就去做男女之事，有點兒困難尷尬不和諧，所以，有了鬧洞房，讓旁邊兒的人一鬧一亂，活躍了氣氛，打破了尷尬生疏不好意思，被挑逗的熱血佛騰、春心蕩漾，下邊兒的事兒不就好辦了么。但鬧房一熱鬧起來，弄不好就變味兒成猥褻花媳婦兒的所謂陋俗之事兒了。在經過驚心動魄恣意放肆的傳統鬧洞房之后，白妮兒身上被村兒里的年輕小伙兒半大孩兒摸了個遍，白妮兒內心凌亂的罵了幾句，收拾了一下凌亂的床上和屋子，整整還是凌亂的頭發和衣裳，等著噴泉回到了洞房。
? ? ? ? 噴泉酒喝嘞不多，暈暈兒嘞，把鬧洞房的人送走完，進屋看著坐在床上的白妮兒，呼吸慢慢重了起來，燈一拉：
? ? ? ? “白妮兒”
? ? ? ? ? 猛撲了上去，聽到一聲嬌喘：
? ? ? ? ? “泉兒”
? ? ? ? 山村的夜晚靜悄悄，噴泉白妮兒在屋里接著鬧，外邊兒傳來幾聲狗叫，屋里傳出愛的歌謠，啊咦啊咦喲，啊咦啊咦喲，啊……咦……喲……
? ? ? ? 當日頭照進屋里的時候，這倆人帶著疲憊滿足的表情，迷瞪著臉也起床了，噴泉看了看床單兒：
? ? ? ? “我成天收舊東西，頭一回收了個新貨”
? ? ? ? 白妮兒擰他了一下兒：
? ? ? ? “新嘞可新嘞了，還加個貨，你是啥貨？”
? ? ? ? ? “我是，我識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