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下過暴雨,晚間出門,夜風吹在臉上微微便添了些涼。
一彎月芽隱在灰白的云翳里,影色朦朧。
路邊,是密不透風的灌木林,為低矮的護欄與河涌之間,添加了一道天然屏障。
河涌過去,便是村莊了。這兒的人們大多中意臨水而居。
夜晚的村莊看起來有種特別的親切,好像有種故園歸來的感覺。仿佛許多年前的夜晚,也曾經獨自走過這樣的夜色。那些喜歡的,眷念的,畏懼的,留連的過往、、、、都一閃而過。
暮色里,飄蕩著水萍的腥澀氣息,隔著密不透風的灌木屏障,又有淡淡的姜花香氣和甘蔗林的青草氣味隱隱飄來,令人神志頓清。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路上行人卻很少,有路燈三兩盞,燈光昏黃偏暗。
整條街道冷冷清清。偶爾一長串刺耳的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是那性急之人,騎在摩托車上,呼嘯而來,絕塵而去,生恐聲勢不夠惹眼浩蕩。
夜風卻很干凈,繾綣。
夜色里,它隨手撩起我的發。剛長長的發,堪堪揚起,讓我整好神采飛揚。
孩子氣的伸出手,四下揮動,和風玩一場你來我往的游戲。
指間一團柔和,風的氣息厚重綿軟,充盈在掌心。微攏掌心,像被塞進了一團上好的蠶絲,蓬松而且柔軟。心下頓如水般澄澈、寧靜。
貪戀那團柔軟,想攥住一捧帶回家。偷偷合掌,那團柔軟卻如條滑溜的魚,攸的一下從指間溜走。再松開,它又偷偷潛回到手心。
索性振臂環擁,滿懷鼓鼓當當的風,滿足感頓從心底溢出。
仿佛還是當年的追風少年,夢想著“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