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姑娘,青瑯門絕非不講理之地,還請你告知融師弟下落。”寧浩軒高聲說道。
對面的白衣女子眸子一閃盈盈若水,修長的手指拂過劍鞘,聲音如鳴玉般好聽的緩緩道,“既然講理,為何要棒打鴛鴦?”
饒是寧浩軒這樣定力的人也禁不住這般悱惻的光景,遲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聲音卻比方才要柔了許多。
“融師弟是我青瑯門弟子,還請姑娘告知我師弟身在何處。”
那女子看向他的目光漸漸變冷,腳下向后移了兩步,竟已經退到了懸崖邊沿。
寧浩軒心中一驚,忙道,“姑娘小心。”
話音未落,只見那女子足尖輕點,突然躍到半空,一聲輕叱,手中劍已出鞘,疾如閃電般向他劈來。
寧浩軒來不及拔劍相迎,便順勢將手中龍淵劍鞘擋在胸前,算是堪堪接下這一劍。在他身后三名青瑯弟子趕緊列陣,將季瑤炘圍在中間。
寧浩軒將劍鞘猛地向前一送,便逼得季瑤炘向后退了幾步。旁邊三人雖然蓄勢待發卻不敢出手,心道若今日以多欺少,不管結果如何,日后傳到江湖上,青瑯門辛苦維護的百年清譽就算毀了。
季瑤炘的輕功顯然是極好的,雖然被逼退卻急速轉身又接連斬下,寧浩軒還是沒有拔劍,只用劍鞘將她的招式一一拆掉。
“為何不出手!”季瑤炘在他身前站定,厲聲問道。
“季姑娘,我們并不想傷你性命,還請告知融師弟下落。”
“那就先贏了我再說。”說著,身影一晃就逼至寧浩軒咫尺之處,手中利劍已經架上他的喉嚨。
說時遲那時快,寧浩軒朝著季瑤炘左肩的方向斷然出掌,沒想到她躲都沒躲,堪堪接下那一掌,強大的掌力使她不斷向后飛去,飛向那萬丈深潭。
寧浩軒大驚,趕緊出手去攔,但是她身形太快,自己竟連衣角都碰不到。眼見著季瑤炘飄過崖邊,如被拋出般跌了下去。
寧浩軒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決不能讓她有事。
于是腳下生風發力,沒有絲毫猶豫,追隨著季瑤炘跳了下去。待望梅嶺上那三位青瑯弟子晃過神來,哪里還來得及,尖叫著奔到崖邊向下望去,卻只看見兩個極速下降的身影,旁邊一片片薄如蟬翼的煙云圍繞著,是霧是云,說不清。
寧浩軒從崖邊跳下時,分明看見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后又多了一抹慌張。他在空中發力追上季瑤炘,想要伸手抓住她,在自己還能控制之前將她帶上去。
然而,季瑤炘一揮袖袍,竟拂開他伸過來的手。寧浩軒來不及多想,只當這女子慌了手腳。這深潭極其陡峭險峻,他根本找不到借力點。當下,他抓住季瑤炘揮過來的衣袖,將她帶向自己,右手攬在她的腰際,奮力轉身,自己墊在下面。
這樣,就算真的跌下去,自己也能保她一線生機。她是融師弟愛上的女子,就算師傅不喜,也決不能讓她出事。寧浩軒心中如是想。
頸間卻在這時被人輕點,滾滾倦意襲了上來,寧浩軒只覺腦袋突然昏的厲害,他想努力穩住身形,卻是徒勞。手臂被人抓起,下降的速度好像慢了下來,他強撐著想睜開眼睛,身子竟突然撞擊在崎嶇的崖壁上,他雖然是從小習武之人,竟還是覺得生疼。
洶涌的倦意加上刺骨的疼痛,寧浩軒終究是撐不過,放棄了掙扎。他聽見崖間的風擦過自己臉頰的聲音,聽見崖頂師弟們呼喚自己的聲音,仿佛還夾雜著絹帛撕裂的聲音。
身體又開始急速下墜,可是墜下去的好像不止是身體。
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這是寧浩軒昏過去前,心中最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