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貓又給跑哪去了?現在店里這么忙,還到處亂竄。真是氣死我了!”老唐在店里罵罵咧咧的走來走去,大大的工作臺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工具。
老唐經營著一家燈具店,賣的都是自己做的燈。現在是五月,漫山遍野都是金燦燦的波斯菊,這正是做小太陽燈的最好時機。把波斯菊花瓣上反射的金黃溫暖的光收集起來,儲存在白花瓣里,就可以做出一盞小太陽燈了。小太陽燈的光是很溫和的黃光,能驅散噩夢,讓人內心明亮。這是老唐這幾年新設計出來的燈,很是受歡迎。人們喜歡在小孩即將出世前來這買一盞小太陽燈備好,讓新生兒一出世就沐浴在溫暖的燈光里。大家覺得這樣長大的小孩眼睛都要明亮一些。
老唐這個月都在加班,打算趕在花季多造出點小太陽燈來,好囤起來慢慢賣。每個晴天,老唐都會出門采集波斯菊花瓣上的柔光,然后晚上回來將其細細縫制在燈罩里。老唐店內的燈罩都是應季的,有時是梔子花瓣,有時是荷花玉蘭。現在老唐工具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老貓把做燈罩的花帶回。
老唐抬手看了看表,張嘴剛要罵,老貓回來了。老貓渾身滴著水,跳到工作臺上,把嘴里叼著的一只鞋放在老唐面前,然后又轉身竄了出去。老唐趕緊跟了出去,不一會兒,他扛了個昏迷的少年回來。
老唐把少年安頓好,撿起了一張剛從少年衣服口袋里掉出的照片。照片有些發黃,上面有個女人笑盈盈的,眼里含著溫暖的光。老唐坐在椅上深深吸了口煙,轉頭看到腳邊趴著的老貓,又搖搖晃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死貓,老給我添麻煩。下回再不按時給我帶花給來,你的魚分量就減半,聽到沒?”
“喵~”
老唐把伴好的魚飯放到老貓面前,然后坐回工作臺前埋頭算起帳來。
第二天傍晚,少年醒來了。
“謝謝你救了我”,少年向正在工作臺前忙碌的老唐深深鞠了個躬。
“你還挺有禮貌。先自己去廚房盛飯吃吧,我可走不開。”老唐拿起一朵梔子花仔細查看著,挑選最合適做燈罩的花瓣。
老貓蹭了蹭少年的褲腿,看了看少年,又把頭轉向廚房方向。
“謝謝您”少年再次輕輕鞠了個躬,跟著老貓朝廚房走去。
“對了,那盆魚是那死貓的,你吃別的菜就好。”
“喵喵~”
“好的,先生。”
吃過晚飯,少年告訴老唐,他家住在離這千里遠的小國里。最近國家發生了內亂,他在逃亡的過程中和父親與妹妹走散了,他一個人走了很久,最后體力不支,昏倒在老唐店附近的溪流邊。
“謝謝您的款待,先生。我感激不盡。不過我得去找我的父親和妹妹了。”
“現在嗎?”老唐往窗外看去,天馬上就要黑了。
“是的,先生。”
老唐看著少年堅毅的眼神,思索了一會,“天快黑了,等我做個燈給你在路上照明吧?”
“誒?”少年還沒反應過來,老唐便已經走到工作臺前開始忙碌起來了。
老唐有了個新想法。雖說這個創意實現起來有些棘手,但也應該難不倒他。老唐年輕時曾去過最東邊采集露珠在清晨里折射的第一道光,也曾去到最南邊采集流淌在海面的變幻極光,他甚至還捕捉過一條流星的尾巴。他用這條光做了很多小小的星星燈。星星燈捧在手里涼涼的,放在家里,整個夏天都會很涼爽。鳥們喜歡偷偷叼了去,掛在樹上,歌聲穿過燈光,都變得更加清亮。
老唐埋頭忙碌了好一會后,終于把燈做好了。這個燈罩是由一整朵荷花玉蘭做成的,燈頂吊著一根細細的葡萄藤蔓,藤蔓一邊綁在木棍上,這樣少年能方便提著燈行路。
少年接過燈,謝過老唐,準備出門。
“對了,這張照片是你的吧?”老唐掏出那張發黃的照片。
“是的,太感謝您了。這是我的母親,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很想念她。”少年接過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入胸前的口袋。
“好了,快走吧,往那邊走三小時就能到下一個小鎮,半夜就在小旅館里歇下。遇到我你真是走狗屎運啦。”
“喵喵~”。
老唐返回房間,坐在椅上滿意的抽起了煙,老貓跳了上來,趴在老唐腿上瞇起了眼。
“死貓,怎么這么重。”老唐挪了挪身子,神情又驕傲起來,“那女人的眼神還真是溫柔呢,得非常小心才能原樣取下它。不過我一次就成功了,哈哈哈!”
“喵喵!”
深夜,少年把燈掛在旅館床頭,躺下睡著了,然后做了一個溫柔的夢。
(這個故事的雛形是我一個月前路過一個燈具店時想到的,之后再受其他故事啟發,便有了這個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