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年,大隋王朝在風雨飄搖中岌岌可危。不久之前,那個揚言要匡復隋室的太原留守李淵,已經攻破長安。李淵宣布遙尊隋煬帝楊廣為太上皇,并擁立其孫代王楊侑為帝。
此時遠在長安千里之外,尚在江都(今揚州)行宮的隋煬帝楊廣,得知李氏父子完全控制了關中局勢后,深感天下大勢終于還是不可控制了。長安是回不去了,只能留在江南了。
隋煬帝花大力氣勸說朝臣同意把國都遷到丹陽,保守江東。而此時,江都的糧食幾乎用盡了。跟隨隋煬帝來的驍勇果敢勇士,大多是關中人。他們久居異地,思想親切,而隋煬帝并沒有向西回歸之意。
于是,這些人開始叛變歸鄉,隋煬帝派遣騎兵去追殺他們,逃亡的人還是不能制止。隋煬帝開始擔心,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一場極為嚴重的政治風雨即將來臨。
驍果軍,隋煬帝最為重視的御林軍,多為關中人?!膀敼?,即驍勇果毅之意。隋煬帝特意把江都寡婦和未嫁女子強配給驍果軍,使之在江都成家,但他們仍不愿留在江都,紛紛逃亡。
作為御林軍的首領,虎賁中郎將扶風人司馬德戡(kān),也開始考慮退路,他招攬一些守衛和將領等,在公開場合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約定日期集體逃亡,幾乎無所畏懼。
原本要逃跑的驍果軍將領司馬德戡,卻被人制止了,那人告訴他,逃跑不是辦法,造反才有出路。司馬德戡認為有理,于是便同意謀反,那個人就是宇文智及。他們以宇文智及的哥哥宇文化及為首領準備謀反。
有宮人把消息報告給蕭皇后,說外面有人想謀反,蕭后讓他把消息直接傳給皇帝。隋煬帝聽后,大怒,認為是不應該講的,把這個宮人殺了。此后再沒有人向隋煬帝報告這類消息了。
隋煬帝美姿儀,風流倜儻,會占卜相面,愛說江浙話,經常半夜擺酒宴,抬頭看星象,和蕭后說著吳儂軟語。在一次喝的大醉的時候,他曾照著鏡子,對蕭后說,這么好的頭顱,將來會由誰砍下來?
他說的話很快就應驗了。這天夜里凌晨,大風驟起,塵土飛揚,經過細心謀劃的御林軍發起了叛亂,司馬德戡率兵長驅直入殺入宮中,隋煬帝聽到消息,逃到了西閣,校尉令狐行達提刀沖了上來。
隋煬帝躲在窗臺下問令狐行達:“你想殺我嗎?”
令狐行達回答:“臣不敢,臣只不過是想奉陛下西還長安罷了?!闭f完扶隋煬帝下閣。
隋煬帝看到了他曾經是晉王時的親信裴虔通,問他:“你不是我的舊部嗎,有什么仇要謀反?”
裴虔通回答:“臣不敢謀反,但是將士想回家,我不過是奉陛下回京師罷了。”
隋煬帝說:“朕正打算回去,只因長江上游的運米船還沒到,現在和你們回去吧?!迸狎ㄓ谑桥扇丝词刈×怂鍩?。
天亮后,宇文化及帶人來到宮門,司馬德戡迎接他入朝,稱丞相。裴虔通牽馬把隋煬帝帶回寢殿,裴虔通、司馬德戡等人拔刀站在邊上。
隋煬帝嘆息道:“我有什么罪,該當如此?”
驍果軍將領馬文舉說:“陛下拋下宗廟不顧,不停地巡游,對外頻繁作戰,對內極盡奢侈荒淫。致使強壯的男人都死于刀兵之下,婦女弱者死于溝壑之中,民不聊生盜賊蜂起;一味任用奸佞,文過飾非,拒不納諫,怎么說沒罪!”
隋煬帝說:“我確實對不起老白姓,可你們這些人,榮華富貴都到了頭,為什么還這樣?今天這事,誰是主謀?”
司馬德戡說:“整個天下的人都怨恨,哪止一個人!”
宇文化及派中書舍人封德彝宣布隋煬帝的罪狀。隋煬帝說:“你可是士人,怎么也干這種事?”封德彝羞紅了臉,退了下去。
裴虔通殺了此時一直哭喊的隋煬帝愛子趙王楊杲(gǎo)后,準備殺掉隋煬帝。
隋煬帝說,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拿毒酒來。哪里還有毒酒,平時他都把毒酒帶在身邊,準備和寵幸的美女一同死去,此時所有美女早已舍他而去。
隋煬帝解下自己的白色頭巾,交給令狐行達,令狐行達絞死了隋煬帝。隋朝宣告滅亡。
隋煬帝是怎樣的皇帝,他好大喜功,造了很多大工程,例如開鑿運河就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然而這一個又一個短時間內迅速完成的大工程,勞民勞力,榨干了民眾的血汗,留下的是民眾的尸骸。
急功近利的隋煬帝卻不管不顧,繼續折騰,南巡北狩,三征高句麗。終于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假使他做的這些事情放慢腳步,或者說減少數量,只做兩三件,給人民以休息的時間,那么他必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偉大的帝王。
可惜的是,歷史沒有如果,他干的這些事太快太密集,當民眾承受不了的時候,崩潰的就不只是他們的心理,還有那個他一生急于表現的大隋王朝和他自己的尸體。
煬字這個謚號,是唐朝的統治下貶低了他,隋煬帝不是煬帝,他并不是昏君,充其量算是一個暴君,一個急功近利的好過了頭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