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28歲了還沒有談上對象,家里人都替他著急,他自己也一籌莫展。有什么辦法呢?自己的家境并不好,而且自己就是一個藍領工人,一沒存款,二沒房子,哪個女孩會看上他呢?然而不管怎樣,但凡有機會,還是不應該錯過的。古人言,一個蘿卜一個坑,玉華不相信自己這輩子就會真的成為光身漢。
蘭姨年輕的時候在電子廠上過班,她有一位同事的女兒叫岫秀,女孩子年方二十六,尚待字閨中。蘭姨看著這女孩子從小長大,對玉華的境況也熟悉,她便有意攛掇兩人認識,交上朋友。那一天,蘭姨領著穿戴一新的玉華就往岫秀家去了。當然,蘭姨提前也給岫秀打過招呼的。
在一間不太明亮的老房子里,玉華和岫秀見了面,蘭姨給兩人相互作了介紹之后便借機離開。岫秀給玉華倒了杯茶,玉華說聲謝謝,捧著茶杯卻有些局促不安。他看岫秀時,女孩穿著一襲黑裙,披著齊肩的長發,星眸流轉,顧盼生輝。她中等的個兒,看上去有些柔弱,畫著淡妝,薄薄的嘴唇上有一抹猩紅,臉上時時漾著微笑。
玉華便開始講自己過去的一些經歷,從校園到工廠,從農村到城里,他談自己的興趣和愛好,又談他的理想與抱負。岫秀靜靜地聽著,臉上只是微笑,并不插言。在她眼里,眼前的這個男青年皮膚黝黑,身體瘦削而文弱;他的衣服雖然是新的,但與他似乎并不怎么搭,因此顯不出怎樣的時髦。
你以前談過女朋友么?岫秀笑著問。
沒有。玉華回答得很干脆,他在揣度岫秀突然問這話的意思。
一個也沒有嗎?女孩緊盯著問,似乎并不相信他的回答。
一個也沒有的,白紙一張!我這個人吧,太實誠,還真沒有談過戀愛!玉華自我調侃地說,心里一下又變得忐忑不安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回答對方是否滿意。
岫秀“哦”了一聲,顯出驚詫的模樣。屋子里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短暫的沉默過后,兩個人又聊到了天氣,聊到了蘭姨,夸蘭姨是怎樣的熱心快腸。這時候玉華遠遠地看見隔壁房間里走出一個老太太,沖兩人這邊望了一眼,像是對著岫秀說了句“我出去了”,便徑自出了門。玉華看見老太太滿臉橫肉,有幾分兇巴巴的模樣,她的嘴里叼著支煙,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吐出一串煙霧。
岫秀皺了下眉頭,嘟囔了一句,怎么又要出去?
這位是伯母嗎?玉華問。
嗯!岫秀應道,真拿她沒辦法,這會兒又上廟里求簽拜佛去了!
玉華說,老人可不都是這樣嗎?出門多活動一下也好,身子骨更硬朗些。
大約半個小時以后,玉華從岫秀家里出來,他現在最希望見到的人是蘭姨,他想知道岫秀對他到底是啥看法。從他內心來說,這個從小在江邊長大如今是城里的姑娘各方面的素質還是不錯的,秀氣、漂亮、溫婉,是他心儀的女孩形象。可是……人家會看上自己么?玉華心中并無底氣,但終究還存有一點幻想。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姑娘呢?家中的獨女,父親早逝,單親家庭,母親抽煙信佛……
幾天以后玉華見到蘭姨,蘭姨卻絕口不提那天她帶他去相親的事。不用問,岫秀沒看上他呢!蘭姨不提也是為了不傷他的自尊吧!盡管當初她懷了十二分的熱情,甘當月老,不辭辛勞,玉成美事,然天不遂人愿,她終究感到失望了!對玉華來說,盡管這是一次打擊,但情況還不算太糟,在相親的道路上,萬里長征他才邁出了第一步,他始終相信冥冥中他的那個另一半一定在不遠處等著他。
許多年后,當玉華事業有成,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以后,他隱隱約約聽蘭姨談起,當年岫秀并不反對與他交往,全力阻止他們交往的是岫秀的母親。老女人對玉華的工作單位并不滿意,玉華在城里沒有房子,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鄉下人。
每每想起這件相親的往事,玉華總是百感交集,人生呀有太多的意外,一切皆是緣。他不止一次想到,假如當年自己能與岫秀在一起,有情人終成眷屬,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幸福嗎?只是人生沒有假設,一切不可能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