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艾美:
我想你會發現公寓里一切安好。我將你的指示都轉達給安知道了,你回來時你和孩子們的晚餐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不會見到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與你分開生活,我一早便要動身前往巴黎。我人一到就會將這封信寄出去。我不會回來的。我做的決定不會再改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你永遠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查爾斯·斯特里克蘭德“
人到中年,拋棄妻子,帶著身上僅有的一百塊錢來到巴黎最破舊的旅館,追尋自己的夢想。
查爾斯作為本書的主人公,正面出場的次數卻算不上多,“我”、德克、尼克斯船長、提亞蕾、亞伯拉罕、布魯諾、庫特拉斯等人的敘述和揣測漸漸勾勒出一個長著紅胡子、毛發蓬亂、干枯嶙峋而眼睛里透出輕蔑與嘲諷的中年男子的形象。然而我并沒有很全面地看出這個人的整體形象,直到看完整本書,我仍然覺得這個人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
姑且稱之為自我的覺醒罷,從那之后,他便一直埋頭作畫,可他不講究成名,只是不停地作畫。他有自己的一套審美體系,對于不合自己胃口的畫作,即使是出自名家之手,想必他也不會多看兩眼;除了這個藝術的世界,其他的所有都與他無關,與人交流不注重技巧,口頭禪便是“去死吧”;他有規律的生活,總是會在固定的時間段去咖啡館的角落靜靜坐上一段時間或者和人對弈;他的畫作仿佛是畫給自己看的,從來沒有主動向外推銷過;對于他人關于他的作品的看法,他毫不在意,即使他們把它貶得一文不值;他很隨性地作出一幅畫送給那些幫助過他的人,但是他似乎永遠都對自己的畫感到不滿意;他對于任何人都是慣常的冷漠,只面對友人的冷漠時偶爾熱情,他對于外界的事物總是漠不關心。
他在生命的某一個截點忽然意識到人生的無趣性,并且下定決心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似乎已經死了,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副皮囊披著空蕩蕩的衣服在行走,要說他有一點活著的跡象,那便是作畫給他帶來了念想了。倘若不是因為畫畫,他應當早就死了。所謂慧極必夭,尼采便是這樣,這群人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他們過早地看透了一些東西并且不愿意再像往日那般假裝糊涂,而當他們以這樣清醒的瞳眸面對世界時,再也找不出半分可以繼續茍且下去的理由了,所以選擇了自殺。
在我看來,查爾斯的尋夢更像是一個慢性自殺的過程,只是這個過程過于漫長,他似乎仍然和我們一樣生活在日常的世界里。可實際上,那是一個平行時空,他每一次的盡力作畫都是在用力活著,在璀璨地綻放的時候,他也在悄無聲息地漸漸死去,沒有外界的贊賞,也沒有親人的打擾。與那些天才相比,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他拖長了這個自殺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軀體仍然健在只是慢慢腐朽,他的精神依然清明只是有些異樣,他在這個世界上慢慢死亡,在另一片地域悄悄蘇醒。
在他的人生中,出現過三個女人。當他一絲不茍地在銀行工作時,我幾乎體會不到他活著的訊息——只是一個刻板的銀行職員,我能記住他哪一點呢?然而即使是這樣呆板的他,妻子艾美在提起他時也是兩頰泛紅,表現出深深的愛意。在他離開之后,她幾乎覺得自己的世界塌了。即使認定他是跟著某個女人跑了,她還是希望“我”能夠替她把丈夫找回來,并且表示自己可以絲毫不計較他這種因為野女人而離家出走的行徑,顯示了自己的寬容大度。可當她知道他是因為追求畫畫而離開自己的時候,我想她是絕望的,她深知一個沉迷于年輕女人肉體的男人比一個忽然覺醒而沉于自我追求的男人要更容易“迷途知返”,所以她放棄了他回來的可能性,開始學著自己生活。
第二個女人是布蘭琪,德克的妻子。這個家庭原來看上去也是和諧的,妻子溫柔乖巧,一如艾美之于查爾斯,提到德克時亦是害羞不已,并且全心全意地欣賞著德克那為人所嘲笑的畫作。像是接替艾美未完成的陪伴,她離開了德克,跟著查爾斯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死亡。一開始,她對于查爾斯的態度是堅決排斥,這個長相粗獷中帶著野性的男人讓她覺得危險,所以她后來輕而易舉地便淪陷。她對于原配也并非有多少愛意,恐怕更多的是處于他救自己于水火的感激。而那對于查爾斯的畏懼和排斥則是由于女人靈敏的直覺。作為一個端莊的婦人,她一早就意識到查爾斯對于自己的誘惑力,只是因為自己身份的緣故,不想和德克決裂而一直抵抗他的靠近。
因為德克非常喜歡查爾斯,極其欣賞他的畫作,所以在查爾斯病重的時候,硬是將查爾斯帶回了自己家,這為他日后婚姻的必然破裂埋下了伏筆。可即使是這樣,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查爾斯,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出于對妻子的愛和對查爾斯的尊重,妻子出軌后他將房子讓給了他們,自己搬了出來。他也像艾美那樣,并不介意妻子的出軌,表示自己隨時都歡迎她回到自己身邊。艾美、德克、布蘭琪三人多多少少有些相像。
德克更像是查爾斯一體兩面中的另一面,同樣是畫家,同樣是不得志的畫家。德克能夠很好地在這個現實圈里待著,也樂意別人贊賞、肯定他的作品;他情感泛濫,見不得別人不好,所以即使查爾斯對他惡語相向乃至最后使他家破人亡他也沒有怨言;他眼光毒辣,一下子就看出查爾斯的天才之處,并預言這將是一個成功而偉大的杰出人士。查爾斯則埋在自己的世界里,偶爾抬頭也是輕蔑與嘲諷,他根本不需要別人來對他的作品作出評價;他簡直近乎冷漠,對于原配能從容地說出“讓她去死吧”的惡毒之語,對于布蘭琪的自殺毫無愧疚;他對自己的作品總是不滿意,時常盡心而為卻漫不經心地撂下一句“這幅畫畫得并不好”。當查爾斯前往自己精神的故鄉時,德克很像那個留在這片土地上的另一個他,而且是完全相反的他,如果他代表的是冷酷而熱烈,德克就是溫和。他是兩個極端的匯集,德克是那稀松平常的一面。
第三個女人也是最后一個女人,愛塔。這可以說是最接近查爾斯理想的伴侶。她照顧好他的起居,照顧好自己的孩子,不打擾他的世界,不會試圖把他綁在自己身邊。她能給她物質上的無虞以及精神上的絕對自由。她以他為中心但是不觸犯他的領地,她充分尊重他,似乎她還能夠理解他的癲狂,她執著地認定他是她的男人,直到他得了麻風病她也沒想過要棄他而去,而是口口聲聲地說著“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愛塔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個女人,像是尋尋覓覓終于找到自己要的伴侶那樣,他在愛塔的塔拉瓦奧度過了生命的最后一段時光。他說自己在那兒就沒想過再離開了。雖然最后他那一屋子的曠世森林被一把火燒毀了,但是他在追尋之路上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自我完善。愛塔是她理想中女人的樣子,塔拉瓦奧是他精神上的故鄉,那幅畫則是嘔心瀝血的巔峰之作。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樣完美,至于他逝世之后名聲大噪,作品價值攀升,妻兒日子和順,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他從來都不甚在意。
從脫離平凡生活,到巴黎,再到塔拉瓦奧,多多少少顯示出點兒遞進的意味。在離家一年前他就瞞著妻子在學習畫作,我想,他離開的時候雖然堅定,可他未必就已經知道自己想去追尋什么了,他只是想要畫畫。就像書中的“我”所言,他的體內像是束縛著一股巨大的力量,而現在,這力量在試圖沖破。從巴黎到塔拉瓦奧,他也仍然在追尋,只是對于自己追尋的東西越來越明晰。
在倫敦的時候,他看上去是活著,實則像死了一般;在巴黎的時候,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死了,可是另一個空間的他在慢慢蘇醒;在塔拉瓦奧,他的身體開始腐壞,直到他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死去,可終于他在自己的那篇森林中重生。
月亮是什么?六便士是什么?《月亮與六便士》講了什么?我不知道呀。
查爾斯語錄:
“女人的頭腦真可!愛。老是愛。她們以為男人離開,只可能是移情別戀。”
“有時我會想一個在渺茫大海中的島嶼,我可以住在島上某座隱蔽的山谷里,靜靜地藏身奇花異草中。我覺得我可以在那里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人生苦短,愛情與藝術不能共存。”
“女人除了愛之外別無所能,她們將愛的重要性看的太過荒唐。…愛其實微乎其微。”
從以上語錄可以看出,查爾斯其實存在愛無能的現象。也許癲狂的天才都這樣?只能盡力投入,再無半點精力給生活?
(德克和“我”也是有意思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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