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向前走去

時至今日“神”的存在與否依舊無法判斷,即使我們接受著無神論的教導,但對于“神”是否存在依舊不會做出判斷,只是懷疑。如同笛卡爾所相信的:有一件事必定是真實的,那就是他懷疑。

不同于中世紀時期圣奧古斯丁與圣多瑪斯等選擇將哲學融入神學之中,為神學增添又一論證,笛卡爾本人更多的是在嘗試用數學來解釋哲學,并且這一工作卓有成效,在現代哲學體系逐步建立、完善的過程中,自然科學開始挑戰神學的地位,假若“科學”是神,那么它已經吸納了所有其他宗教所未曾達到的信徒數量。

信仰,不能給人永生,但至少能讓人更善良吧。曾經,我們面對自然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于是迸發出各式各樣的信仰,如今的我們已經可以從容淡定地解釋大多數先祖無力解決的問題,似乎已經無需信仰了,或許需要信仰的就是科學,至少科學手段確實一點點地延長著我們的生命長度。但,真的是這樣嗎?

如今的我們,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需要信仰。

哈羅德·弗萊,一個平凡無奇的名字,卻成為新世紀“朝圣者”的別名,這是《一個人的朝圣》里的人們給予,或是硬加給他的頭銜。

行文過程中,我們可以明白地知道的是:哈羅德并非朝圣者。

朝圣是宗教行為,顯然,哈羅德并沒有信仰,非要說有的話,那他唯一的信仰就是堅信只要自己橫跨這看似不可能的旅途,那么奎妮便能逃脫死亡。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愿意將哈羅德的這段旅途比作是修身悟道,一個很東方的名詞。

修身養性,感悟人生。這是中華傳統文化中希望所有人去餞行的,不同于西方讓人信仰至高的“神”,東方的“多神論”下我們相信我們能從萬物得到解釋,于是我們的先祖選擇的修養身心,感悟世情,以最終達到精神上的享受與升華,甚至道家謀求的“白日飛升”。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已經從最初略帶功利的進京趕考轉變為一種人生態度,如今我們更愿意用它來闡釋“知行”關系在學習這一范疇具體做。

回到《一個人的朝圣》這本書,之所以不認可朝圣,便是因為從書中讀到的更多的是哈羅德在不斷行走的過程中遇到的人、想到的事帶來的思考。

六十歲的哈羅德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然而事實卻是相反,他的茫然,他與妻子的緊張,生活的一切都沒那么輕松,直到奎妮的來信,而后加油站女孩的安慰,一個導火索點燃了無法抑制的念頭,于是有了其徒步之行,并被冠以“朝圣”之名,事實上,這更應該說是哈羅德的自我逃離以及自我救贖。

無需等到我們逐漸老去,此刻的我們一樣茫然,對于學習,對于愛情,對于未來,對于一切都很茫然,生活的路有許多,卻不知道該往哪里走,一個在釀酒廠中渡過四十年的六旬老人,過去生命中的三分之二時間都是作為酒廠銷售代表的退休老人,無所適從是必然的,過去四十年,這個平凡的人想必也少有業余的生活,兒子的死去造就了與妻子關系的緊張,一個無所適從的老人。距離死亡還有一段距離,通往死亡的路有許多,哪一條是他能走的?最怕的不是趕路,而是不知道該往哪走。

我們當然不需要探尋通往死亡的路途,但是我們卻不知道通往未來的路該怎么走,在這個潮濕北京的午后,回首過去的二十年,這個年紀的我們,每一個我們,都是哈羅德。

時間跑得好快,還無憂無慮什么都不曾想過的我們已經來到這個什么都需要自己思考的地方。六十歲的哈羅德,過去四十年都是酒廠的銷售代表,如今退休,無所適從;二十多歲的我們,過去最少十二年都是只需要讀書的學生,如今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無所適從。

高中時期記得最牢的三句話:

“only the strong survive”這是噴在老舊教學樓正對著操場的墻面上的“校訓”。多少年以前,幾個曾經像我們一樣意氣風華的少年,拿著噴漆,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噴涂,留下對自我的勉勵。

“既然選擇了遠方,就只顧風雨兼程。”這是高一時期數學老師最喜歡的一句話,經常一次次地分享給我們,那時如此簡單,只需向著一個認定的遠方,沒有那么多迷惑,只需風雨兼程,只需用盡全力,在路上,一步,一步,走去。

“珍惜遠比懷念來得更加動人。”這是高考前夕,上一屆來自全國各地的加油視頻中記得最深的一句話,即使再次記起已經是進入大學的時候了,即使更多的時候自己在做的事情卻是懷念。珍惜或許確實動人,懷念的卻有太多能夠感人。

生活應該如何繼續?繼續這樣茫然沉淪肯定不行的,然而又該如何改變呢?遠方的來信,加油站女孩的話語,哈羅德被觸動的心,那就行走吧,自己的未來還不知道該往哪走,那么就向著貝里克郡行走吧,至少這樣可以挽救奎妮·軒尼斯的生命。這是哈羅德的選擇。

走路無法挽救一個癌癥患者的生命,我們知道,莫琳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哈羅德也知道,信仰也做不到,我們都知道,事實也是如此,歷經87天,行走了627英里后,匆匆一面,奎妮死去,哈羅德回家去,這段路途沒有拯救奎妮,但拯救了哈羅德與莫琳,以及無數受到觸動的人。

結局是簡單的,結局也是不重要的,過程已經說明了一切,旅途中遇到的人,旅途之中回憶起的事,旅途帶來的思考……任何一樣都比結局重得多。

哈羅德的旅途,與其說是一個人的朝圣,不如說是一個的心路。關于過去,對于未來,我們能做的只有自己思考,信仰是必須的,但信仰的不該是上帝,上帝不能改變什么,所有的改變都是來源于你自己,你的心路歷程,你的思考,你的改變,你的一切造就了你自己,“上帝”的學說只是這其中的一部分。

哈羅德不想繼續這樣的生活,他想要逃離這樣的生活,關于信仰的談話,讓他有一個逃離的理由,這段路途逐漸變成心路的改變,從最初的逃離后,一切思考變成救贖,對自我的回憶與救贖,故事在哈羅德回到家里結尾,但很明顯生活還在繼續,而哈羅德的茫然已經不會再繼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旅途,我們都會碰到許多人,遇見許多事,想起曾經的許多思緒,在某一瞬間,無需刻意,我們能夠想起曾經的自己,認清我們想要的遠方,身邊無數條岔路都是屬于我自己,但總有一條是我最想要的,總有一瞬間我會看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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