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要畫畫兒”
思特里克蘭德走了,撇下證券經紀人的工作和家里的妻兒。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帶著一個女人逃走的。思特里克蘭德太太甚至還想象著他住在一套豪華的酒店里,在一家一家講究的飯店吃飯,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天天去賽馬廳,夜夜去劇場。
然而事實是一間小小的房間,幾件骯臟、破爛的家具,構成了他的棲身之所。邋里邋遢的思特里克蘭德神態自然的招待著作為說客的“我”。
他對“我”所有關于沒良心,無人性的指控并沒有絲毫的反駁,反而全部承認,他說并不在乎別人的厭惡和鄙視,甚至可以為了妻子制造離婚所需要的借口。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為了隱瞞那位跟他一起私奔的女人所制造的假象。
“算了吧!你別把我們當成那樣的傻瓜了。我們湊巧知道你是同一個女人走的。”
“可憐的阿美,女人的腦子太可憐了!愛情。她們就知道愛情。她們認為如果男人離開了她們就是因為又有了新寵。你是不是認為我是一個傻瓜,還要再做一遍我已經為一個女人做過了的那些事?”
“你是說你不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才離開你的妻子?”
“當然不是”
“你敢發誓?”
“我發誓”
“那么你到底是為什么離開她的?”
“我要畫畫兒。“
事實上我給他指出了他成為偉大畫家的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并且告訴他拋棄現有的一切是多么不值得。然而并沒有成功的說服他。
他說:”我告訴你我必須畫畫兒。我由不了我自己。一個人要是跌進水里,他游泳游的好不好是無關緊要的,反正他得掙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
02|“還會選擇這條路”
五年后,“我”來到了巴黎。五年,能夠畫許多幅畫;五年,可以寫很多本小說;五年,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但這五年,卻沒能改變思特里克蘭德什么。
“為什么不把自己的畫送到展覽會上去?或許你愿意聽聽別人的意見。”
“真幼稚。如果你不在乎某一個人對你的看法,一群人對你有什么意見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丟掉了舒適的家庭,放棄一般人過的那種幸福生活。你本來過得不錯。可是你現在在巴黎大概連飯都吃不飽。在叫你從頭選擇,你還愿意走這條路嗎?”
“還是這樣。”
圣誕節之際,思特里克蘭德生病了,病得很嚴重。他的朋友施特略夫看著于心不忍,于是毅然決然的要把他帶回家照顧,他犧牲自己的時間、金錢、和安逸的生活,像親生父母一樣服侍思特里克蘭德,終于把他從死神的手里奪了回來。然而朋友辛勤的付出換來的卻是自己妻子和朋友的背叛。
思特里克蘭德說:“女人可以原諒男人對她的傷害,但是永遠不能原諒他對她做出的犧牲。”原來,施特略夫的妻子原本是一個貴族家里的家庭教師,這家人的少爺勾引了她。原以為可以做他的妻子,沒想到卻被這家人踢出來。在快要臨產時,想要自殺,被施特略夫發現,與她結了婚。
施特略夫是一個重感情,但又沒有自尊的人,他等著勃朗什回到自己的懷抱,卻沒想到她寧可死也不愿回到他的身邊了。
“為什么你要把她拐走呢?”
“我沒有,她的身體非常美,我正需要畫一幅裸體畫。等我把畫畫完了以后,我對她也就沒有興趣了。”
03|得其所哉
思特里克蘭德經過多年浪跡,終于找到自己的精神寄居所——塔希提,也是在這里,完成了表達他終身所追求的畫幅,雖歷經坎坷,但是他的內心很平靜,那個曾跟他共同經歷過苦難的船長說:“在那些困頓的日子里,從未聽他說過一句喪氣話,有時候他有點悶悶不樂,但是就是在我們一整天吃不到一口飯,連在中國佬那里歇宿的房錢都弄不到手的時候,他仍然想蛐蛐一樣歡蹦亂跳。”
晚年的思特里克蘭德得到了一個他想要的不會去打擾他的女人——愛塔,他們遠離世俗,過上了悠然自得的日子。無人干涉,打擾,他的思想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釋放。在生命的最后幾年,他終于把他的內心世界完全表現出來了,雖身體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但愛塔說他對自己的命運從來也沒有抱怨過,他從來也不沮喪。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心智一直是安詳,恬靜的。最后他拔除了纏繞內心的那個魔鬼,帶著那幅氣勢磅礴的巨幅壁畫一起離開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