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袍子

? ? ? 西北的伏天,即使是在夜里也熱得像掉進了老君的煉丹爐, 妍在床上熱的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濬見妍翻騰便坐了起來:“我幫你扇扇吧,一會就涼了!”“不用了,你自己睡吧。” 妍沮喪地嘟囔了一句。濬還是固執的找了扇子一下又一下的扇了起來,涼意即刻間便從那柄小扇子下傳遞了過去。也許這些天真的是累了,或許是那一絲涼意使身體和心都靜了下來。妍漸漸地就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妍再次醒來時,濬的扇子還在身后輕輕地扇著。妍有些難過,“你怎么還沒睡?不扇了,不累嗎?你明天也要上班呢!”“不累,睡不著”濬手沒停淡淡地說。一股酸楚漫過心田,妍沒有轉身,靜靜地躺著卻少了些許睡意。

? ? ? 走進圍城已經十幾年了,當浪漫一天天地被油鹽醬醋所淹沒,當激情一點點的被瑣碎家務所填埋,妍覺得生活就像進了死胡同,除了四周高高的圍墻,看不到曾經的美麗風景。漸漸地夫妻便成了“人成各,今非昨”有幾次妍淺淺地試探的問:“等以后孩子上大學走了,我們分開過好嗎?”濬有時裝糊涂的哈哈打岔有時又干脆扮著鬼臉說“不好!”妍便不再吭聲。張愛玲曾經說“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里面長滿了虱子”妍有時覺得婚姻更像那襲袍子,里面有再多的不堪也得穿著它,就因為它有著符合社會審美的華麗外表,雖然她有很久都覺得很不快樂了。

? ? ? 此刻,炎熱的夏夜里,濬一扇扇地將涼風送了過來時,妍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錯了?她原本應該認真地去看,也許那袍子里并沒有什么虱子,只不過是時間久了無可避免的留下了些歲月的斑點,這些斑斑點點并不影響作為袍子的基本功能--保暖。

? ? ? 當濬的扇子像一股清新的風吹散妍心頭的陰霾時,妍漸漸地又睡著了,這一次她做了一個讓她心驚膽戰卻有驚無險的夢。夢里,妍和濬同時吊在了一棟破舊的高樓邊緣,濬有些支撐不住了,就在妍爬到安全地方后想過去幫他時,濬掉了下去,眼看著濬在地上抽搐掙扎,妍五內俱焚。可在妍心痛得不能呼吸時候,奇跡卻發生了,濬竟然掙扎的站了起來,走向路邊的人群呼救,濬被送到了醫院,醫生告訴妍,他沒什么大礙!夢醒了,天早已經大亮,妍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濬睡過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濬早就上班去了。她回想著剛才的那個夢,那么清晰,仿佛心還在痛。她慶幸那夢做得足夠長,讓她看到了濬有驚無險還活在他的活夢里和生活里。恍然間,妍似乎明白,自己沒有在濬掉下去那一刻驚醒,而是固執地等待他平安才醒過來,可見自己的潛意識里是多在乎他的。在乎身后默默傳遞過來的涼意,在乎那件斑斑點點舊袍子包裹著的溫暖。也許,婚姻真的就是愛情的墳墓,愛情那玩意原本就是一個短命鬼,在哪埋葬了都一樣。但無可厚非,婚姻絕對是親情的最肥沃土壤,平平淡淡地培育著最溫情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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