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最近她要結婚了,找我當伴娘。我應該要祝福她,但從我知道她要結婚的那一刻起,我內心就有一股難以壓抑的妒嫉:「工作、愛情、家庭,我們如此相像,為什么得到幸福的總是她?」
我是不是有問題?
「人為什么會相愛?」
柏拉圖在《饗宴》篇說了一個神話,他說每個靈魂本來都是完整的個體,降生為人則一分為二,因此每個人都在世上尋找靈魂的半身。
和七月與安生很像的閨密,或者男性之間的兄弟情誼,經常在生活的各個角落上演相愛相殺的戲。看似矛盾,但從古希臘愛情觀的角度,彷佛又無比合理。
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這份孤獨是逐漸認清事實的過程,過程中許多神話被打破,好比父母一定是愛孩子的,但我們會發現事實不然,有些父母會虐待孩子。
我們學習愛要愛得節制,可是當我們在學習節制的過程中,那些勇敢去愛的人卻得到了更多他們想要的,而節制的人則成了傻子。
所以并不是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失去了純真,而是純真的內容不斷被修正。
正如七月與安生,他們曾經很簡單的相信友情與愛情的美好,但后來她們發現實際上我們很難給友情或愛情一個簡單的定義,我們只能去經歷。
這種經歷就像兩個靈魂在尋找失落的另一半,然后他們找到了,在很多時候,因為他們如此相似,所以他們可以很輕易的了解彼此,互相慰藉,因為當他們互相慰藉,等于在安慰自己。
欠缺親情溫暖的安生,她通過給予七月的愛,得以看見一個應該得到愛的小女孩,能夠「合理的」被愛,這份合理是她企求,卻始終不可得的。
七月對于自由的向往,也通過安生的狂放不羈,得到一種想象上的安慰。因為她并不是沒有自由的靈魂,只是失落了,失落在塑造一個乖巧的、隱忍的形象之中,而這份失落在安生身上死灰復燃。
當所有的愛都源于自卑
七月與安生在對方身上得到獵捕內心的滿足,一種想象的滿足。
無論是靜如處子或動如脫兔,女孩的內心是不安的。正是在對自己最沒有自信,最需要建立自信心,知道自己是誰的年紀,她們相遇了。
心理學家阿德勒認為自信的根源來自自卑,自卑并非不好的本質。相反地,「健康的自卑」能使一個人能夠看見自己的不足,進而致力于提升自己。
我們常用「互補」來形容這種滿足,但七月與安生的感情不是簡單的互補,而是彌補內心失落的人偶。
對彼此而言,擁抱彼此是讓自己靈魂完滿最重要的方式,卻也是最殘酷的方式,因為靠得越近,越清楚永遠不可能合而為一。
在我看來,兩位女孩太輕易的從對方身上獲得滿足,始終沒有發展出健康的自卑。原本通過愛情,有機會幫助女孩發展健康的自卑,但家明愛的軟弱,反而讓她們繼續用老方法獲得內心的滿足,通過扮演一個離內心很遠很遠的自己。
當相愛相殺上了癮
從心理學的角度說,無論是七月與安生的閨密之愛,或與家明的戀人之愛,愛總是打著依戀的擦邊球。
對于一個人的依戀,會影響我們體內的神經物質。
難舍難分的依戀,會帶給我們快感,使得我們大腦建立起一套刺激反應的機制。
當我們在感情中得到滿足,會刺激我們分泌血清素。血清素掌管我們對快樂的感覺,憂郁癥的用藥就有部份是增進血清素濃度為藥理。
多巴胺、內源性大麻素在愛情的迷醉中,使得我們變得更加激情,長期沈浸其中,甚至會產生類似成癮的反應。我們因為和那個人在一起而快樂,卻同時也會因為猜忌或分離感到痛苦。
得到快感的獎勵機制,會慢慢使一個人上癮,上癮容易,戒斷很難。
也許這解釋了為何閨密從相愛到相殺,卻舍不得離開彼此,因為相殺盡管讓人痛苦,但彼此放下曾經熟悉的彼此,比被劃了刀子更難受。
好比七月與安生,她們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沒有辦法戒除彼此。
相愛相殺
也許這是一種天性,為了尋找失落的半身。有時,我們沒有在異性身上找到那半身,卻在牽著手的好姊妹身上看見。
也許我們總是羨慕別人的父母,羨慕別人家的孩子,甚至羨慕別人家的男朋友。同時,我們把自己內心的自卑隱藏的很好,好到沒有機會讓我們真正面對真實的自己。
也許相愛相殺的兩人早已醒悟,但她們放不下,因為太晚,因為不舍,因為太痛。因為,這就是屬于她們相愛的方式。
羅洛.梅在《愛與意志》寫道:「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兩個舍不得放下,折磨對方,同時折磨彼此的兩個人,也許這是最熾熱的一種愛,就像電影「兩小無猜」中的余廉和蘇菲,他們愛到天荒地老,愛到不把任何人的幸福放在眼里,愛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只為成全愛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