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雨有點可怕,連續幾天下的我心里慌慌的,真的長了見識,溫帶季風氣候?是這樣的,而且前夜的閃電極度恐怖,直接劈得我這個華北平原的孩子想家了。印象里的雨都還是矜持些的多,大雨也有節制,像這樣連續幾天的總感覺失去美感,或者我已經失去了發現美的眼睛,想當年高中的時候,我的多愁善感可是從來不會放過雨天的,雨天的時候,我就是詩人。
詩人不是一個職業,也不是一個資格,或許每個寫詩的人都會拷問自己,究竟是不是詩人,配不配做詩人,對于這個身份敢不敢認同,大概都想過,我至今較多的說法是“我也寫詩”,或者“偶爾寫詩”,而詩人呢,聽上去跟廚子和司機一樣,每天不停地在做一件事,這對于我這樣業余的“寫詩的”有點要求太高了,會讓我壓力倍增,所以我干脆不敢承認。而雨天呢,高中時候的雨天,高中時候略微自閉的雨天,天時地利人和都具有了,我才敢在寫詩的時候,認為我正在成為一個詩人。
在暗室里
將底片沖洗出來
發現
醉仙樓里
年紀最小的詩人
是一只大鵝
沒等讀完詩
就飛走了
這是今天看到的一首小詩,詩人認為的詩人是一只大鵝,作者驅離了詩人的身份,將之賦予一只鵝,從而獲得了詩人的身份,大鵝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沒等詩讀完就走了,它真的更像一個詩人。如同在多年前高中寫詩的我一樣,那時候天底下存在的詩人絕對不是我,而是那一場雨,或者包括我寫詩的動機,那個女孩,那時候少年的煩惱,才是真正的詩人。
現在我找不到了,世界上可以成詩的詞匯千萬種,可以成詩的物件千萬個,我找不到了,即使是上海連續下了很多天的雨,即使雨下得再激烈,我的內心毫無波瀾,這雨除了淋濕我的衣服,滴不到更深的地方去。
或者,我睡著的時候吧,晚上,全世界的詩人又活了回來,還是那樣的雨,落在食堂前的菜地上,大蔥一根一根地長高,這時候的詩人,是大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