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日歷發現,大寒與臘八攜手而來,給這寒冷的冬天平添了些許浪漫溫馨。臘八粥的香味正彌漫在大寒節氣里,勾起在外人濃濃的鄉思,愈加思念家的溫暖。
還記得小時候,每逢臘八,村里各家各戶會在平時經常吃的大碴粥里加點花生,煮一煮就是臘八粥。孩子們根本提不起興趣吃。
而我家,每年臘月初八那天,母親都會做香噴噴的狗魚粥。狗魚在我們當地被稱為“狗魚棒子”,肉質細嫩潔白,味道鮮美至極。家里的狗魚干是收完秋后,父親去烏蘇里江打回來,母親腌制而成的。套用現在的話,綠色純天然的。
臘八頭天晚上,母親會取出一條狗魚干,洗凈后,用水泡上。第二天,起早上鍋蒸熟,用手撕成小條,這樣的魚干碎塊就不會有魚刺了。備好狗魚干后,母親再把大米、糯米、紅飯豆、花生分別洗凈下鍋,同時,還會拍一塊老姜放入鍋內。等到鍋內的水燒開了,米們豆們都在鍋內撲騰開花了,母親就會把灶里的柴禾撤出來些,使火變小,邊煮邊微微攪動。粥越熬越稠,“咕咚咕咚”密集冒泡時,母親把魚干倒入鍋內,魚肉香氣隨著熱氣在廚房里彌漫,鉆進我們的鼻孔,我們搬著板凳圍坐在鍋臺邊,偷偷往灶坑里添把柴,或者用勺子攪動下鍋里的粥,盼著能快點喝上狗魚粥,全然顧不上搭理站在廚房門口的張家德子。
母親在做好的粥里灑一把切好的蔥花,臘八狗魚粥大功告成。咸香撲鼻的魚粥,透著熱乎氣,使勁地挑逗著我們的味蕾。二弟弟很有眼力見地把碗放在鍋臺上,熱切地等著母親盛粥。母親先盛好三碗,每碗上放一雙筷子,放在灶臺后,嘴里念念有詞,大意是請逝去的老人回來喝臘八粥,祈求他們保佑來年風調雨順,全家平平安安。
而后,母親一碗一碗的盛好,我和弟弟們忙不迭地端到桌子上,小弟急不可待地端起一碗,順著碗邊,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哧溜哧溜”地喝粥,一邊對著張家德子說,“好喝!你家今天做臘八粥了嗎?”張家德子不吱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弟的碗,流露出渴望的神情。母親急忙招呼德子坐下來喝粥。哪料到,那小子不坐下來,站在那嘟囔,“大娘,我不喝。我想拿回去給奶奶喝。”母親連忙說,“你先喝著,這就給奶奶送過去”,取出個小盆,盛滿,囑咐我給德子奶奶送過去。濃濃的鄉親鄉情也伴著臘八狗魚粥的香味一路灑了過去。
到了張家,患有白內障的德子奶奶總會摸著我的手,問寒問暖,告訴我,大寒節氣來了,要多穿衣服,別凍壞了手腳。我笑著說:“奶奶多喝臘八粥就不冷了。咱家的是狗魚粥,香著呢!”祖孫倆邊喝邊嘮。接下來,年隨著母親的忙碌越來越近,日子越來越暖,記憶越來越溫馨。
如今,我們姐弟四人都遠離家鄉在外工作。和奶奶相依為命的德子早已長大,他承包了江上的一個漁點,每年深秋總會腌制一些狗魚干,每年臘八,總會早早熬好狗魚粥,送到我年邁的父母那。記憶里的臘八狗魚粥就這樣傳承下來。在這大寒的節氣里,那香味一直在,溫暖著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