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玉容無雕飾 美味出自然
玉珍姑姑家門前不遠處就是小龍河,屋旁邊有一條清亮的小溪,涓涓溪流常年不斷,他們家的自來水就是從小溪接到家里來的,清冽甘甜是純天然的山泉水,這在大都市里那是怎樣的一種美麗的奢望啊,在房屋的另一旁爬過一道二十來米高的小山崖,就是一塊很大的近似于坪的那種土地,其間長著許多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獨立的小石山,不,有的只能算是塊很大個的石頭,土地上有莊稼,石山上奇怪而頑強地長著一些樹木花草,有一點仙氣,恰似一個濃縮版的張家界。看到這么美麗的地方,馨雅的心也飛到山坡上小溪邊去了, 她與玉珍姑姑和姑父擺了一會兒龍門陣后,就說想要到后堂坪里去看看。兩位老人瞧著她神光都飛到坡上去了,也就笑笑由她去爬山,只是告訴他們當心坡陡路干滑,早點回來吃飯。
于是他們幾個就這山那山地瘋去了,還好那天有云,炙熱的太陽大多數時間都躲在了云層后面了,偶爾一露面便金燦燦的非常扎人,但湛藍的天空厚厚的白云鋪天蓋地揮灑著明亮炫目的壯美。他們採來麻柳枝小葛藤和香樟葉每人做一個樹葉冠戴在頭上遮陰涼,柳桂文雅還特意摘來幾朵鮮艷的野玫瑰扎在馨雅的頭冠上,原始風情中又多幾分靈秀艷麗,頭冠上幾種植物的香氣令人神清氣爽,尤其是樟葉的芳香更是讓人陶醉。這時馨雅心里有一點后悔了,這么美麗的地方她若穿著花裙子那該是如何地漂亮啊。她和柳桂文雅娘兒兩碰到好看的地方就照個相,在大自然里,馨雅她開心的笑容遠離了世俗塵囂,顯示出一種無與倫比的純粹的絕世美艷,就如她頭上的野玫瑰一樣在曠野中心無旁鶩肆無忌憚的怒放著,全心全意地彰顯著自己的身姿和顏色,只要稍稍凝神注目就會讓人神不守舍為之傾倒。
那安永平和柳文和也要湊熱鬧照幾張,還搶著要與馨雅合個影,真是一個二個的寶氣鬼,沒得幾下功夫一個膠卷就被浪費折騰完了,到后來那個傻瓜機就成了個累贅擺設,拿在手上都嫌多余。姑父他們莊稼地里間種了許多黃瓜,口渴了隨手就摘一個,有時候還會碰到山楂,野梨和獼猴桃,完全不用擔心有什么違禁化學添加劑和農藥殘留,象孫猴子一樣隨手擦兩下就可以放心的吃。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聽見姑父在山崖口喊文文馨雅的名字,叫回去吃飯了。他們答應著就往回走。四個人“紅臉巴赤”(臉紅撲撲)地回來真像一群胡猻唧唧喳喳鬧騰個不停。
這一餐菜品的數量并不多,但那都是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味道,野香菇木竹筍干和板栗燉那種可以飛檐走壁滿山跑的土雞,豆豉和半干豆腐干熬五花肉,臘豬膊子,蹄子,背脊骨,天然黑木耳燒肉片,銀耳紅棗羹,黃花竹蓀湯。這些基本上都是姑父和姑姑他們自己采摘或制作的美味,難以復制的大山里的淳樸簡單但又極致美味的佳肴,馨雅有異乎常人的發達的味蕾,她饞饞地嘗著每一樣菜,沒遮沒攔贊不絕口天真兮兮地還真像是一個饞嘴的媳婦兒。兩位長輩老人家見她自然乖巧的樣兒,也是高興在心里,笑容在眉梢,不停地勸菜,叫孩兒們不必拘禮好吃就多吃些。
走的時候更是叫馨雅好生難為情,遠遠地跑來看望他們,也沒有什么貴重的禮情,但走的時候他們兩位長輩這樣一點那樣一點這樣一小口袋那樣一小口袋都是些老家的特產,馨雅她不知道如何來謝絕這份深情厚意,只有眼淚花花地接受著,這是內心溫暖的熱淚,雖然文雍的父母不在了,但姑父姑姑們也有一份如父母一樣的關懷,叫人如何不感動啊。千萬聲的珍重祝福,一次次地回頭相望,滿心里的祈禱,馨雅收獲了一整天的幸福快樂離開了玉珍姑姑家。
按計劃第二天去看舅母,楊家山馨雅是去過的,那時候還不通公路,步行三個多小時才能爬上去。這幾年老家的變化大,楊家山也通了公路,據說車都能開到舅舅他們家門口了。鑒于昨天路上兇險的一幕,吳周祥特意找了一個經常跑山上的四驅越野吉普送馨雅娘兒倆上楊家山,大姐陪著一起去看望舅母。
楊家山其實它是山上的一塊平地,東面是立壁千仞的一道峽谷,西面縱臥的黑熊山恰如一道天然屏障,它實際上就是山和峽谷之間的一個臺階似的緩沖地帶,環境比較封閉,地勢較高仿乎一個懸在半空的村落,方圓三四里地,四五十戶人家,男女老少一百五十來號人口。莊稼以小麥玉米為主,還有一些水稻。家家都有各種各樣的果樹,春暖花開的時候,山上就像是披上了一件巨大的五彩花衣,夏秋時節各種瓜果掛在房前屋后煞是喜人,難怪前朝秀才編了一首打油詩說:
小熊春來老楊家,一山鳥語一山花,花香醉倒花陰下,瓜熟蒂落砸醒它。
初來乍到的人還真能感覺出天上村落世外桃源的味道。但這里的人與柳家灣四里八鄉的人們也有一些些不易察覺的不同,他們比較封閉僵化,固執己見,溝通困難,鄰里鄉親心思復雜難以真正相融互助,勾心斗角卻因為地理位置的局限又不得不生活在一起。走出去的人似乎與外面的人們沒有什么分別,可是一直生活在山上的人們多少年了都還是那樣一成不變。盡管生活的變遷很大,但骨子里性情依然如昨。
這些馨雅當然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山上的風景很美,舅舅、舅母對她很好。她還是舅舅去世的那年上過楊家山,想想一晃已過了七年多了。
在她的映像中舅母面容慈祥和藹,有些拘謹木納,說話聲音很小,有點沉悶但能聽得清楚,頭上經常都包著黑色或白色長絲帕,一輩子都穿著老式的抄錦衣褲,顏色要么是因淡藍要么是寶藍要么是藏藍,眉心上長了一顆清晰的朱紅肉痣,皮膚紅潤五官端正,只是性情柔和得有幾分懦弱,都說她這種面相的人是有福氣的,可是聽大姐說起她老人家的日子過得并不滋潤。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出過門,馨雅與文雍結婚都這么多年了,一次也沒有看到舅母到柳家灣來過,更別說其它地方了,大姐還說,前幾年知菊表姐回來想接她過去跟她在一起生活,軟磨硬泡了半個多月,她都沒有離開過楊家山一步。
吉普車在蜿蜒曲折的石子兒土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翻過了一道道山彎一道道梁,終于來到了楊家山。舅母現在跟表弟楊知義一起過日子。楊知義本來娶過一門媳婦兒,給他留有一個女兒四歲多,說前幾年不明不白地跟人家跑了,至今音訊全無,也不知身在何方是生是死,家里莫明其妙地少了一個人,弄得楊知義也是東一榔頭西一鏨子莫個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