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聽一位資深老教師的課,感覺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我坐在后排的角落里,桌子上滿是堆摞起來的課本與資料。幸而,寬敞的走廊,得以讓麥的音波擴散。我注視著黑板,聽得入迷,也不忘飛筆疾書地記著要點。此時此刻,我只是一名渴求知識的學生,相隔一年,我竟更加珍惜了的學生的身份。
張老師在課堂開始展示了兩種風格不同的墻,那綠蔥蔥的墻竟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綠墻看上去那么寧靜祥和,開在墻頭上的花朵也并不宣兵奪主,它們像是綠意簇擁中的笑臉,摘取了陽光的燦爛。這樣的綠墻帶給城市美麗古樸的風貌,帶給路人放慢腳步的舒適。其實,國外很多城市都有這樣的創意,而張老師在結束時提到,南陽也有這樣的“拆墻透綠”的思想和實踐,呼吁我們可以嘗試讓自己院落里的圍墻上鋪滿綠意,開滿鮮花。
我的腦海瞬間閃過一個詞——“墻上花”,我竟覺得這是個美妙絕倫的詞語。
爺爺生前最愛三件事,寫毛筆字,配藥,種花草。這些都是修身養性的做法,我大概也繼承了一點兒血統,受了些影響,最是喜歡在大自然中尋找各種野生的花花草草。
高二那年,我在一次學校大掃除時的拔草行動中,保留了幾棵由于擁擠著生長而努力伸長脖頸,造成先天不良的高挺、細脆的苗,我并不知它們的學名,也辨別不清是花是草。它們被除草隊一絲不茍地拔出了根,又曝曬在大太陽下,我挑了幾根還帶著些硬朗的草根,放在食品袋里,帶進教室。
大概是離開了大地之母的緣故,喪失了生命的靈力,蔫蔫兒地低著頭。我趕緊把水杯里的涼水倒進去一些,這才撲棱起耷拉著的頭顱。我欣喜地等待著放學。
鈴聲一響,我就飛奔到宿舍,舍棄了吃飯的小鐵碗,跑到樓前的草坪里偷挖一些稍帶些濕潤的土,用兩根手指深深地插入土里,把草根埋下,封上土,猛灌一口水,輕輕噴灑,一口再一口,直到碗里的土被滲透。
宿舍在樓道背陽的一面,為了讓它享受一點兒暖意,我把它放在窗臺的晾衣架上。窗外,正對著二橋,潺潺的灌河水緩緩流過。總在地理課后,相互探討著灌河水的流向,我用地轉偏向力北半球向右偏的知識辨證到,該是自北向南的,因為這才符合右岸沖刷嚴重的事實。橋的那邊是希望吧?大概,草根也感受到了灌河潮濕的水汽,向著河岸,舒展開它的枝葉。
室友笑我,別人是養花,你是種草。我莞爾一笑,等著吧,我預感它是一朵美麗的花。
我如同小王子期待著他的玫瑰花,每日悉心照料,而她則只顧倔強的向外延伸葉芽。由于澆水過多,胚土扣出了一個結實的泥碗塊。她得到了太多的寵溺,卻并不展現她的美態。我于是灰心地把她丟在一旁的角落里。
臨暑假的一天,我突然在宿舍外的一角,發現了零星的黃色小花,我帶著驚奇和詫異走近了些。這不是我種的野草嗎?她真的開花了!她原來是太陽花!我呼喚舍友來看,又撅了撅嘴道,怎么樣,我就說是花吧,我還是有識花的眼光吧。
我不方便帶走她,也不打算囚禁她,就把她放在窗臺上,她需要夏日陽光,也需要雨露解渴,路人也能望得見雨前的綠意和陽光下的閃閃黃星吧。
我后悔將她獨自留下,當我看望她時,碗里的土已經干涸的裂縫了,而她許是靠著老天的眷顧,減緩了生長速度,降低營養需求后才得以存活。可我佩服她的這種隱忍、頑強的生存之道。
她就這樣成為了我的朋友,我把高中生活中的苦悶一股腦倒給了她。曾中途換過兩次宿舍,我都沒再丟下她,她這才肆無忌憚地把長長的藤延伸在護欄上,并用黃色的小花點綴,一指一結。
她總是慵懶地吐納陽光,我以為她是夏日的盛物,只燦爛在這一季。然而,她的生命力竟是如此地不可思議。
冬天的風,吹得人們裹緊衣衫,她也悄悄換去了外套。我有些慌亂,該不該澆水呢?如果不澆水,她怕是要渴了,如果澆水,我擔心她會被凍壞。雪花一片片地飄落,糾結無果,那就讓冰世界的雪花仙子來解決吧。
她漸漸枯萎老去,只剩下僵硬泥土里淺埋的根,她仍是挺過了寒冬,開春里發了芽。我懷疑她能有幾次重生。生活中的巨大壓力,也總在這一抹綠意里淡然。
高考后,我把這碗太陽花留了下來,我相信,后來的學弟學妹也會需要這份希望和寧靜。
墻上花,會有人替我來照顧你的吧。
如果世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片向陽的綠意,卻并不設置障礙,那么處處將開滿墻上花,共同在陽光里暖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