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這陰暗狹小的公寓,那個男人還在,始終的在這,也不會離去一般。
3個月了,他總是看著窗外,盡管只能看到些,錯綜亂盤的老舊電線和一絲絲的如鉛的天色。
這個季節,就是這樣的天。
其實我已經不再煩躁,自從撿回來的他開始跟我聊天后。每天我會急不可耐的回到“家”中,收拾干凈這骯臟的住所,聽著風鈴的攢動,聽著他的故事。
他和文靜相遇在一場雨中。他說,那是夏天的一場暴雨,很大。長江沿岸的城市,每到夏天都會這樣,然后就會發點洪水。
當時他正在商場算計著,給當時的現任買個什么作為分手禮物比較好。這種事情他總是輕車熟路,但是分手次數多了,其實也是很苦惱的事情,買東西比較麻煩。如果一個人還帶著文藝的氣息,那其實是一件更加麻煩的事情。
就是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場景,他們在商場門口偶然的相遇。
其實他并不是個相信一見鐘情的人,或者來說,他認為這完全是一件扯淡的事情。然而,那個雨天,那個季節,他中招了。
其實文靜并不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至少,比他處的大多數姑娘都不如。但是,那一刻他魔怔了,一念起,萬水千山。
文靜很是著急,下班了。遇到大雨,沒法離去。
他站在商場門口,就這樣安靜的看著這個急切的姑娘。文靜當時應該有點害怕,所以盡量的與他保持著距離,畫面也定格在雨中,商場門口,兩個人,距離感。
其實,我能體會一點文靜的心境,我感受過他的眼神。他喜歡看著別人,毫無避諱的看著。總是讓人不舒服。但是我應該感受到的是一種沉寂,她感受到的或許是熾烈吧。
至于,文靜怎么就上他的車,怎么就讓他送回去,怎么就請他吃飯表示感謝,事情怎么就開始了,他沒有說。
透過玻璃的依稀反光,我看到他的微微笑容,我知道那是他心中的甜蜜。甜蜜到,他不愿意跟別人分享,就跟小孩得到心愛的糖果,總是藏著一樣。
他說,那是一個生日,他的生日。到此時,其實他們相交已經不短的時間了,因為他的生日在冬天。
文靜曾經放言道,他是逃不過圣誕節的,文靜打算圣誕節把他給弄上床。但是文靜卻沒有逃過他的生日。
他第一次把女孩子帶到他那跟旅館一樣的家中。仿佛,就跟宣誓了主權一樣。
文靜說,喜歡小區的噴泉,也喜歡門口的水池,就是不知道夏天來的時候會不會有蛙叫,會不會很吵。
他說,會有蛙叫,但是不會很吵。因為隔音做的好,不然他們都會吵到別人。
他喜歡文靜害羞的樣子,然后像一直母獅子一樣瞪著他,無聲的口型蹦出,G-U-N,滾。
我總是可以想到他當時或許有在微笑,或許笑的賤賤的。盡管,我認識他不久也不長。盡管,我從未看見過他笑。
他再也沒有和別的女人再有聯系,他也再也沒有去任何的娛樂場所。哪怕,是生意需求,他也只是現身一下,然后招呼著掛賬。他不愿意她總是需要等他,更不愿意哪怕晚上一刻才能見到她。
其實,我也總是在想,會有這樣的愛情嗎?難道不會厭煩?男人真的能做到長年累月的這樣嗎?問題,很多,卻是沒有答案的結局。
他喜歡早上起來給文靜做早餐,他喜歡中午回來跟文靜做午餐,他喜歡晚上做點豐盛的,在陽臺上擺上一桌,兩個人共進晚餐。或許,這就是生活。
他們就這樣生活著,生活了兩年。
他知道,他的生意越來越糟糕。他是一個不愿意去講的人,就像我現在做生意。他總會說,不要怪社會,不要怪環境。因為外部給與你的一定是當下最好的,做不成總會是自己有問題。為什么別人能成,而你不行?
兩年的夫妻般的生活,沒有爭吵,只有甜蜜。
其實這真是一個無聊的故事。因為,我沒有聽到開始,然而這個故事也沒有結局。
在他生意表現的完全破敗之前,她就離開了。離開的杳無音訊,是那么的突然。然而,他也再也找不到她。仿似這個人從未出現,仿似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留下的只有他們踏實的準備結婚的東西,和一所空蕩的房子。
我知道其實或許是真的,但是必定有著波瀾壯闊,轟轟烈烈。只是在他的腦海中,或許只剩下這樣的平平淡淡。
但是我還是不愿意再聽這個故事了,我給了他跟煙。其實他算是已經戒掉了,自從我們那次爭吵以后。只是我覺得,這個時候我需要給他一根煙。
他習慣的抱著印有她頭像的抱枕,這也是他來到這個城市,帶著的唯一的物品。抱的更緊一些。
我有些明白,為什么他總是坐在窗口,為什么總是不愿出去。或許有太多的記憶,或許只是想著,哪天她會經過。
他也不再說話,我起身收拾著狗窩。
我知道此時他肯定又開始撥打著那個永遠在通話中的號碼。撥打兩次,害怕第一次對方開的是免打擾模式。
愛上一個人不容易。就像他說的有些人愛上了那就是一輩子。萬水千山不能阻隔。
愛上一個人,其實就跟進了墳是一樣的。再也出不來。
她是他心中永恒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