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課,走出教室。
夾在過道中的人群里,四周的嘈雜聲如洪水般從耳邊掠過。
如往常,一成不變。
看著那些從身邊經過,行色匆匆的人。整個人突然就有點空蕩蕩的,連食欲都是空蕩蕩的,于是就索性回到宿舍里,倒在了床上。
閉眼,睜眼,再閉眼。
突然間,有點想看那部一直想看卻始終找不到契機的電影——《告白》
悄悄打開床頭的小燈,四周的黑暗寂靜與電影里清清冷冷的的色調竟出奇的搭調。沒有一次,像這次一般全身心融入,酣暢地,完整地看完一部電影。
影片結尾,森口老師完成復仇的最后一步,走到幾近崩潰癱坐在地面上的A面前,云淡風輕一句:
“開玩笑的”
原來,要殺死一個人,真的不一定要奪取他的生命,只要摧毀他的精神就足夠了。
是的,你以游戲心態殺了我最最珍愛的女兒,將生命當兒戲,那我就假借你之手,引導你去親手殺死你最最重要的媽媽,讓你來體會個中滋味。
因為,有些事,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永遠也不可能明白的。
而A,就是這樣的存在。
可A又何嘗不是可憐之人呢。從小被學者媽媽寄予厚望,在打罵的教育下長大,從來得不到認可,以至A形成了一種對母親的關注與肯定近乎變態的執著。再后來母親的離開,家人的不在身邊,A的一個人生活——孤獨,更助長了這種變態心理的滋長,說到底,A其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想要得到母愛卻一直又得不到的可憐小孩而已,所以他在孤獨的時光中只剩下母親寄予厚望的學習,從而成績優異,并以此作為信條。直到后來得獎,想著母親在報紙版面上、在電視上看見他一定會想起自己吧:看,你那久未謀面的兒子讓眼前一亮吧。沒成想,卻被“露娜希事件”搶去了頭條。
人在失落憤怒的情況下是很容易產生誤解的,他便誤以為這個社會在向他傳達只要殺人就會出名便會了不起的錯誤概念。
一念之差。
直到后來,他設立網站,發布自己研究制造的各種小發明,虐待小動物的圖片,種種都只是想要得到媽媽的關注而已。不管怎樣,他對母親還是深愛的,然而這份愛,卻也是他的枷鎖,母親的死,恐怕是窮盡他一生也釋懷不了了。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A找的殺人助手,一個從小在母親的溺愛下成長,膽小而又自卑的B。諷刺的是,制造出機器一直想要殺人的A并沒有如愿殺死森口老師的女兒愛美,反而是陰郁自卑的B,只是為了要證明自己并不是一無是處,而故意將醒來的愛美拋入游泳池里,釀成了悲劇。這里有意思的是B的母親在聽完森口老師向其陳述的是B協助A殺死了自己的愛女之后,反而一直覺得自己的兒子B很可憐,是一個被利用的弱者。
在B的母親眼中,比起死去的愛美,B才是那個受害者。
溺愛過頭,又不愿正面現實,難怪最后會被自己的兒子活活捅死。而最后,B也因此上了新聞頭條,這是A一直想做卻沒有成功的事情。又是一諷刺。
在日本的法律里,未成年人殺人是不會受到任何處罰的。即愛美的死,無人為其負責。喪女之痛無處安放又無人傾訴,森口老師的心理承受狀態也達到了極點,這種疼痛足以壓抑下所有悲傷情緒來策劃這一步步縝密的復仇之路,森口老師也是可憐之人呀。其實,她也愛小孩,她的復仇只是出于無奈,出于對這些少年視生命如草芥且無所畏懼的殺人心態,出于對這個社會不算公正的體系。如果一開始,他們能坦誠承認自己的錯誤,B母親的反應也不那么令人心寒,結局又會是不一樣的吧。
可是,不可能有那樣的結局了。
這部電影里還有許多動人的角色,熱血的寺田老師,唯一一個看透A,關心A內心寂寞卻被A殺死解肢的美月 ……
電影結束良久,我說不出話來,只能輕輕地嘆息。
這個下午,是這么一些人讓我重新體會到生命之重,以及我們的愛對周圍的人來說是多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