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剛落座，就看到曲琛從門口進來。還好兩人已經不是剛剛摟摟抱抱的樣子，至少外人看來，還算正常。

顧長安眼色示意江舊，江舊雖然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但是答應了他的事情還是記得的，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她相信他總有他的理由，何況若是他真要傷她，再容易不過了，也不必去提防。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而且江舊一向樂觀，她覺得，現在顧長安肯和她在一起，哪怕說是要瞞著眾人，也已經很好了，可能他還是沒有完全接納她吧，反正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愿意承認她的。

但其實，顧長安只是覺得，那三聲爺爺太丟人了，當初干嘛要這么不給自己留后路。

曲琛自然是樂意兩人多接觸的，他還等著和顧長安的賭約被實現呢。

所以，盡管還不知情，還是樂呵呵的走向兩人，曲琛相當友好地跟江舊打招呼，“這么巧？”

因為他一看顧長安的臉色，就知道，你跟他說話他也不想搭理你的。

“嗯，挺巧的。”江舊笑著回應。

她知道顧長安臭臉是因為他不想曲琛在這里，雖然她也不想有人當電燈泡，尤其是這個電燈泡一來，他們倆就要裝成之前的樣子。但是，曲琛又不是宋添承，江舊總是不能直接給人下臉色，趕人走的。

所以希望這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電燈泡。

可惜，這個電燈泡，偏不如他們所愿，“我方便和你們一起吃嗎？”

“呃，方便。”江舊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

她害怕如果拒絕了曲琛，曲琛是不是就會懷疑，你說孤男寡女一起吃飯，多不正常，豈不是坐實了她和顧長安在一起的事實，那就瞞不住了。江舊此刻無比心虛，無論曲琛做什么她都覺得，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是故意在試探自己？

明明她江舊從來都是做了壞事，還能裝得坦蕩的人，只是事關顧長安，總有例外。

不過她倒是忘記了，自己之前不知道多少次單獨約顧長安出來吃飯，雖然他答應的次數不多，但這種情況并不是不存在，所以完全可以按照舊例回絕的。

戀愛中人啊。

曲琛也好意思，大大方方就坐下了。

他是覺得，自己是僚機，有義務幫助江舊追到顧長安，畢竟，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顧長安在他面前低聲下氣，俯首做小的樣子。想想都覺得過癮啊。

所以吃飯的時候，顧長安刻意埋頭吃飯，避免和江舊有眼神交流，卻無奈，曲琛一個勁的說，“顧長安你怎么回事啊，你不知道給人家江舊夾菜嗎，你看那盤子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再說一句話你就滾蛋。”顧長安真是怕曲琛再這樣說下去，自己和江舊就演不下去了。

“你看你，一說還急了？”曲琛才不怕他，轉頭又對江舊和顏悅色，“你別看他這樣，他就是害羞，其實我們家長安挺好的。”

顧長安聽到這句，嘴角就是一抽搐。果然余光掃向江舊，正笑得花枝招展。

他感覺曲琛再待下去，自己在這個女朋友面前也就沒什么形象可言了，只得下最后通牒，“你不走我走。”

曲琛那么善解人意，想著要讓兩人多點相處機會，剛剛自己留下也是為了讓顧長安多照顧照顧江舊，現在見效果沒有，反而有了副作用，當然溜之大吉。

他一走，顧長安就長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給江舊抱怨，“他再不走，我真的會憋不住了。”

江舊眨巴著眼睛，明知故問，“憋不住什么？”

“憋不住要沖著你笑，這樣一來就露陷了。”顧長安笑著說，然后看著對面一臉小心思得逞的江舊后，臉粉粉紅紅。

鬼使神差繼續說，“還有......”

“還有什么？”江舊見他突然不說了，好奇問道。

“你湊過來一點，我小聲跟你講。”顧長安故意神秘兮兮的。

江舊也不是三歲小孩兒，見他這樣，以為他要開車，一向厚臉皮的她竟然此刻一個沒忍住就越發羞紅了臉，比剛剛看起來更加嬌艷欲滴。

卻也還是湊了頭過去。

顧長安微微起身，也向前一伸，非常快的，非常輕的，在她嘴角啄了一口。

江舊直接愣在那里，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漸漸恢復了意識，臉色越來越紅，滴的出血來。

顧長安看她這樣，更是笑得不行。才短短幾個小時，他一分鐘比一分鐘覺得自己賺大發了，這樣好看的女朋友，臉皮還這么薄，太好玩了。

當然，他可不知道，江舊今天是被接二連三的意外嚇壞了，從天而降的顧長安啊，一時回不過神來而已，等她狀態恢復以后，誰比誰更臉皮厚還不知道呢。

反正這天，直到被顧長安送回到家里，江舊都是暈乎乎的。

就像是被無數個粉紅寶寶襲擊，砸的她暈頭轉向的。

果然，愛德華潑拉那首《因為你吻了我一個晚安》寫的真是實在。

而顧長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江舊被他送回去以后，他一個人走了好遠，才想起，他并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里。

當顧長寧再一次被從聚會叫出來當司機的時候，她真的炸了。“顧長安！你有完沒完？以前你也就一個月抽風一次，你最近頻頻出狀況，光是今天我就被你叫過來兩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談戀愛的人智商為零，這句話還用我來提醒你嗎？”顧長安非常不在意她的言語不善，反正他今天高興的要死掉了，根本沒空搭理顧長寧的抱怨。

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的滋味，難怪那么多人都喜歡談戀愛。一邊歡喜著，又一邊惋惜，唉，早知道，就早點和江舊在一起了。拖這么久，白白浪費了多少時間啊。

這個想法要是被江舊知道了，她只會揪著他的耳朵說，讓你不早點跟我在一起！讓你整天瞎矜持！一個大男人你好意思嗎？就說你悶騷！你還不信！

而一旁的顧長寧完全處于出離憤怒的狀態了，本來被叫過來就是滿滿的怨氣了，這人倒好，還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戀愛了，所以這樣，他是覺得自己戳人還戳的不夠狠嗎？

但她并沒有讓自己一直沉溺在憤怒的情緒中，她想著，也許，自己這個任務已經可以移交了。

所以，一送走顧長安，她就立刻給江舊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就乖巧的不得了，“嫂子好。”

“啊，長寧啊，怎么了？”江舊上次見過顧長寧以后，就深覺，這小姑子真好相處，看來傳言有誤啊，不是說當初司唯一是被顧長寧逼走的嗎？自己怎么這么順利就被認可了？

“是這樣，我想麻煩你一件事情。”顧長寧嘴上說著麻煩，但她笑的可是真開心，一想到，自己終于解脫了，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嗯，你說，什么事。”江舊爽快的不行，那是，人家嫂子都叫出口了，能白當嗎，當然是有求必應了。

“那個，我哥是路癡這件事，你知道嗎？”顧長寧試探著問。

“嗯，我知道。”雖然顧長安沒跟她說，但是顧長安什么習慣什么喜好她當初沒調查。

“既然你都知道，那以后他要是再走丟了，就要麻煩你去接他回來了，以前都是我去，但是我現在覺得你比我更合適。”顧長寧硬是把責任推卸表達的相當委婉。

“沒問題，我去。謝謝你啊，長寧。”江舊可一點沒覺得顧長寧在撂挑子，反而很感激，因為她覺得顧長寧說的很有道理啊，自己既然是女朋友，當然有責任照顧自己的路癡男朋友。

想起以后每次他迷路了，都是自己帶他回家，幸福這種情緒再一次滿溢她整顆心。

“沒事，嫂子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顧長寧難得對人這么和氣，除了是她覺得自己坑了江舊，心有愧疚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像她跟顧長安說的，江舊做她的嫂子，她不反對，還會很樂意，反正她就是挺喜歡江舊的。

“嗯，你也早點休息。”江舊一想起這是顧長安的親妹妹，語氣也不自覺的變得溫柔。

兩人明明都是外人眼中冷冰冰，惡狠狠的人，沒想到，這兩人碰面倒是還挺合眼緣的，也許都是一類人吧。

雖然是目的不一樣，一個是覺得，得等哪天給顧長安一個驚喜，一個是覺得，她腦子又沒有毛病，怎么可能自己跑去跟顧長安說自己甩鍋了？但是兩人相當有默契的，都沒有打算要告訴顧長安這件事。

江舊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沒有睡著，她太興奮了，可是又答應了顧長安，不能跟別人說，連沈月白她都不敢說，可是懷揣著這么大一個幸福，她又沒有辦法獨自消化。

在床上蹦跶了長達半個小時，還是內心激動，澎湃不已。

沒辦法，只能找罪魁禍首了。

“喂？怎么了”顧長安一看到來電顯示，不自覺就溫了眉眼，柔了語氣。

他是知道自己戀愛中智商為零，卻不知道，他已經從人前的斯文敗類，變成了徹底的溫文爾雅。

“顧長安，我睡不著。”江舊被自己搞得都有氣無力了，可是還是睡不著。

“你是我要給你唱歌哄你睡覺嗎？”顧長安笑著說。

“啊？你還會唱歌？好啊好啊。”江舊一下子又來精神。

顧長安一聽她聲音，就知道她此刻又睜大了眼睛，有點無奈，“你看你，又興奮了，等會兒該更睡不著了。”

“反正都睡不著了，你給我唱嘛唱嘛唱嘛！”江舊撒嬌耍賴。

“那我有什么好處？”顧長安也估計逗著她。

“好處啊~”江舊拖著聲音在想，暫時想不到，只好打著囫圇，哄他，“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啊，你說的，你要是糊弄我的，以后可就再也沒有機會聽我唱歌了哦。”顧長安挑著眉，不輕不重的威脅道。

“我怎么可能！”江舊被說中了心事，心虛的不行，只能提高音量來虛張聲勢。

正想著要繼續辯駁，就聽到顧長安的聲音傳來。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么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后，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后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還沒好好的感受，醒著親吻的溫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其實剛剛顧長安一開口，江舊就陷進去了，雖然他是男聲，唱的王菲和不一樣，低沉了許多，可是，聽得她心都要化了。

久久不能回神。

“喂？怎么了？睡著了？”顧長安看自己都唱完了，電話那頭還沒聲音。

“顧長安，我們去荒蕪的沙丘吧？”江舊被他叫過神來，聲音軟軟糯糯，像是撒嬌，可是又帶了一分堅定在。

“你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顧長安哭笑不得。那他剛剛要是唱的跟月球有關的歌，她還要去太空不成？

“去嘛去嘛去嘛。”江舊現在和顧長安說話，說不過就撒嬌。

偏偏，顧長安即便是會再調侃幾句，但最后都還是會答應。

“好，那你現在乖乖睡覺去。”顧長安剛剛唱的有點長，又沒有喝水，多說了兩句就只能是啞著聲音哄她了。

“你聲音怎么了？怎么啞了？”江舊一下就聽出了他的不對勁。

“我喝口水就好了，沒事。”顧長安心里暖著，嘴上還是不在意。

“那你快去喝水啊。”江舊急著說道。

“你先去睡，掛了電話我就去喝水。”顧長安聽她這樣緊張自己，嘴角的笑就揚的更高了。

“不行，你現在接著電話去喝水，我不信你，我要聽著你喝下去。”江舊不肯。

顧長安只好依著她起身去倒水。

聽到他咕嚕咕嚕把水喝進去了，江舊才松了一口氣。

顧長安還沒來得及跟她說，現在可以放心去睡覺了吧？

江舊就立刻變了語氣，“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啊？”

顧長安真是哭笑不得，變臉也沒這么快的吧？

“你想什么時候去？”顧長安只好按著她的思路問，否則真怕她今晚都纏著問這個問題。

“明天？”江舊毫不忌諱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明天？！”顧長安真是服了江舊這個說起風就是雨的性格。

“你明天沒時間嗎？”江舊聽他這語調，想難道他是沒時間？

“且不說我明天有沒有時間，你這明天也太異想天開了吧？”顧長安笑著，實屬無奈。

“這有什么，我經常買一張票就到處走。”江舊不以為然，這些年，她的性子早就野了。

“以后，你去哪里都要給我說一聲，不安全的地方，要和我一起才能去。”顧長安這才想起江舊的光輝歷史，想起她是多么任性的人，雖然任性無傷大雅，但是一定要安全，趕緊囑咐到。

“遵命。”江舊乖巧的很。

“新年我帶你去吧。”顧長安知道，自己要不說個具體的時間，她能把后天大后天挨個問完。

“啊？這么久啊。”江舊立馬就扁著嘴。

“所以你是覺得我們新年之前就會分手？”顧長安知道她的小心思，故意將她。

“當然不會！”江舊回答的跟發誓一樣。

“那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過新年？”顧長安繼續循循善誘。

“當然想了！”江舊簡直跟小學生回答老師問題一樣。

“那不就得了嗎？那我們新年去怎么不好了？”顧長安繼續挖坑。

“也是哦，那好吧。”果然，我們江舊小朋友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顧長安在電話那頭輕聲的笑著，“那你現在總可以睡覺了吧？”

“可以，可是你能不能別掛電話，我想聽著你的聲音睡覺。”江舊繼續提要求。

“行，那我給你讀格林童話？”顧長安故意挪揄她。

“好啊。”江舊是真沒聽出來話外之音，她就是想一直聽著顧長安的聲音，因為真的太不真實了，她有點怕，自己一覺醒來發現只是做了一個美夢。

顧長安無奈，但是也認命在電腦上搜出來格林童話，讀給她聽。

顧長安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很催眠，連他自己都被催眠了。講著講著，聲音就越來越弱，然后好像停歇了幾分鐘，他又突然醒過來。

發現電話那頭好像也沒有聲音，試探著詢問，“江舊？你睡著了？”

沒有應答。

顧長安想，她折騰了一天，可能也是累了。睡了就好，但是，又怕她突然醒來電話卻掛斷了，所以把電話放在一旁，蓋上電腦放到桌上，關了燈，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來了。

江舊把手機放在耳朵邊，小心翼翼的聽著他的呼吸聲。

她一直都沒睡著，但是她聽出來了，顧長安很困了，不忍心讓他在陪著自己折騰，所以剛剛故意不出聲。沒想到，顧長安竟然沒有掛電話，這樣也好，自己就能聽他睡覺的呼吸聲了，就像他在自己旁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