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在征服歐洲后,曾帶著他的部隊站在阿爾卑斯山脊上,放眼崇山峻巒,狂傲地說我比山高。但站在尼羅河畔上你,望向無垠的沙漠中被風(fēng)沙侵蝕的失型的獅身人面像時,突然想到孩時對著星空懸問:“地球外頭是銀河,銀河外頭是宇宙,宇宙外頭是什么?”他之前的榮耀感和傲慢情緒瞬間失落。他可以征服歐洲,甚至于征服世界,可是宇宙的寬廣神奇,超出了人類想象的極限,不禁令人心生畏懼。
?
記得上小學(xué)的時候,學(xué)了寫皮毛的科學(xué)知識,加上學(xué)校里小伙伴的謠傳,回到家里,一次是拉著奶奶的手緊張兮兮的望向天空,告訴她最亮的那顆星星今晚就要和月球碰撞,地球上的人類會被掉落的隕石砸到,但是在碰撞時會有世界上最美麗的流星雨,所以我們先看流星雨,然后跑回屋子里免被隕石砸到。嚴肅認真地說了好大一會,奶奶開心笑的笑著,連連答應(yīng)。流星雨隕石雨當然沒有到來,只記得那天晚上,深藍的天空里閃著無數(shù)的星星,似晶瑩的珍珠精致地散落在浩瀚廣袤的宇宙。我依偎在奶奶身旁坐在門前的水泥臺階上,望向那璀璨的星河,心里那種難言的神秘感,問奶奶是不是天上也有很多像我一樣的孩子,在望向我們,對著我們眨眼睛、微笑。奶奶不說話,只是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
?
今年初春,回到故鄉(xiāng),雨后的一個晴夜里,我獨自坐在舊時依偎在奶奶身旁的水泥臺階上,回想著往事,星星依舊那樣明亮閃耀,但奶奶卻永遠不在了。地球上人的生命,只有百歲,還免不了飄忽不定,瞬間即逝。唯有這星空永存,如果真的有兒時謠言說的那樣,一顆恒星脫離軌道直接沖向地球,或是真的有現(xiàn)在所說的外星人入侵,人類又如何守住這片家園?螻蟻似的人們背著生活與社會繁重瑣碎的負擔,難道只有到死時的那一刻才想起仰臉望一望天空?社會是外在的虛假,而在星空下體悟生命的底蘊,才是人最真實的人生。就像在遙遠星空下的安德烈公爵,遠比他在彼得堡的沙龍里高談闊論時更加深刻。
?
康德說,有兩種東西,我們對之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所喚起的贊嘆和敬畏就越會充滿我們的心靈。這兩種東西就是人們“內(nèi)心的道德法令”和我們“頭上的星空”。奶奶和我都說不出天上星星的數(shù)量。但奶奶在和我看星空的時候,也許她在感嘆,人無法預(yù)知的世界那么多,也不能突破歸土的命運,但是她看到在懷里天真無邪的我,心頭便生出了暖意。那個微笑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
?
生在塵世,體入冷土,人卻能把靈魂送上星空,在那里有萬燈齊明的殿堂,有純潔無暇的愛,有真善美類最初的品質(zhì),面對人生各種艱難、離別,苦樂和得失有算得了什么,那些狂妄和狹隘又是多么微不足道。想到這,回想康德的話,也許他是說,“內(nèi)心的道德法令”在仰望星空的敬畏下,與“頭上的星空”融為一體,星界邊境還飄蕩著真善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