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為我來自邊窮民族自治地區(qū),英語基礎(chǔ)實在太差。在北外讀本科時,總覺得課業(yè)壓力很重很重,有應(yīng)對不完的quiz、presentation,essay,大學四年讀得像高中一樣。門門課都要交作業(yè),門門課都要認真對待。但四年下來,我最怕的還是口譯課。
學英語不能怕張口,但我當時真的怕。大一大二口語課、辯論課上,我總是盡量坐到不顯眼的位置,把目標縮小縮小再縮小。
到了大三,開始上口譯課,啊。簡直災(zāi)難之災(zāi)難。中譯英學交傳時,課是這樣上的。二十幾個人坐滿一個語音教室。手頭沒有材料只有紙筆可以做筆記。老師讀中文句子,讀畢大家翻譯,同時錄音,然后從A1開始放錄音…
也許大家的口譯課都是這么上的吧?我不知道。可這對于當時的我來說,也是很大的折磨了。每節(jié)課每人的錄音大概要放兩到三次,放到我的,從語音到內(nèi)容到flow,簡直集丟人之大成。
上第一節(jié)這樣的口譯課時,丟人過后我面孔紫漲簡直要滴下血來。無意向窗外看去,那時我們在北外的老樓,外面有一株很大的西府海棠。海棠花撲撲簌簌,我的淚都要掉下來了。當時心里就一個念頭:我要輟學。
后來我真的思考了這個選項:還能輟學嗎?不能了,已經(jīng)讀到大三,此時輟學前兩年的折磨就白受了。不如應(yīng)付下去,也許畢業(yè)就好了吧。
后來呢?我從全班最丟人的北外女孩到后來一本正經(jīng)坐進同傳箱的小翻譯,用了多少時間多少努力?我不知道,回憶起來并沒有血淚歷史,大概是知恥后勇,天天練口譯,從來不敢懈怠的結(jié)果吧。很久沒經(jīng)歷過上課眾目睽睽之下吭哧癟肚發(fā)言的情形了,北外的口譯課,給我留下太深的印象。當時的好多課好像就是這樣:如果課下沒練習,沒復習,沒預習,上課等著我的就是丟人丟到地心。如果練習了,預習了,那么至少不會那么丟人。對于我這種愛面子的人,這種課太適合我了。
當時用的綠色封皮口譯課本,我至今還留著。里面我密密麻麻標注過很多。鉛筆的,圓珠筆的,橫線,斜線。每每翻開,都會回想起當年在那小小一方天地練口譯的我。坐在長椅上,身邊有竹子,風一吹簌簌地響。那是我努力過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