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從元王朝覆亡得到啟示,為了限制權臣、解決功臣尾大不掉的局面,他試圖以分封藩王的方式來牽制中央政府的權臣,進而把軍權和君權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皇帝也明白設立藩王的潛在危險,所以也采取了嚴厲的 “預防措施” ,即各地方藩王? “不列土,不領民”。
現實總是沒有理想那么美好,朱元璋限制權臣的意圖雖得到了實現,但是藩王制度卻伴隨了明帝國的始終。滿人多爾袞攻進北京后,南明政權還茍延殘喘了十多年,靠的就是明朝一直以來在地方上設立的藩王所致。
朱元璋自設立藩王以來,常年被隔離在中央之外的各個親王,并不是都安享天下太平,榮華富貴,而是爭權奪勢,野心不斷。
寧王本是幸福的,他可以做親王逍遙自在、衣食無憂。寧王也是不幸的,他對至高無上權利的渴求欲望,還不足以支撐實現他理想的時候,他碰上了王陽明。
《知行合一》第三章講述的是王陽明如何用心學快速高效的平定藩王起義。
任何人的終極理想都非一蹴而就,理想的大小和當下的現狀有關。當二十歲的朱宸濠在南昌繼承寧王爵位時,意氣風發的他絕對沒想到二十多年后會被王陽明活捉于南塘江上。
理想本是做一個名副其實、在江西有不容置疑的影響里的寧王爺,在強大人脈的刺激下、在官宦權貴的吹捧下,在皇帝朱厚照的縱容下,一步步向權利的巔峰邁進。但也是王陽明強大的心學,讓他的權利夢想急速毀滅坍塌。
寧王革命了
朱元璋設藩的時候規定地方親王“不列土,不領民”,不但限制了藩王的管轄權,還限制了藩王的軍事權。
寧王的權利僅限于管理自己的王府,配備衛隊人數最高限額是七千人。寧王的辦法是,王府通過不斷的人為失火,以重修之名,購買周邊被火災牽連的民宅,達到擴大王府的目的。通過重金賄賂皇帝身邊的權宦,一步步把自己的衛隊擴充到近十萬人。
a、安慶保衛戰
1519年農歷六月十四,太陽從東方升起,寧王府里人潮涌動,江西幾乎所有的高官都來給寧王祝壽。當宴會進行到高潮時,朱宸濠向眾臣宣稱接到太后密旨,出兵討伐北京。并處死不服從者巡撫孫燧、按察副使許逵。正式吹響起義造反的號角。
當朱宸濠在南昌城運籌帷幄時,王陽明也在江西臨江鎮運籌帷幄。他的弟子心驚照戰,朱宸濠擁有精兵十幾萬,而王陽明那支在剿匪戰斗中成長起來的強悍兵團由于軍餉不足早已解散,等于說,王陽明現在是光桿司令,沒有幫手,只有數不清的敵人。
1519年農歷六月十六、十七,朱宸濠部隊突襲南康、九江,大獲全勝。
1519年農歷七月初二,朱宸濠帶領他的主力部隊離開南昌城,直指南京。
他們一路沿江北上,過九江后勢如破竹,很快推進到安慶附近。此時的安慶城中正規軍不到一千人。
安慶城誕生于南宋初年,它被筑于長江北岸的目的就是為了防御從海上進攻的蒙古兵團,由此可知,它必定是易守難攻。張文錦到安慶擔任知府后,江西巡撫孫燧曾多次給他寫信,要他把安慶防御進一步精細化。張文錦也認為朱宸濠肯定會鬧事,于是勤懇專業地料理安慶防御工事。
當1519年農歷七月朱宸濠來到安慶城下時,他看到的是一個固若金湯的城池,看到城墻上擺滿了防守軍械。
朱宸濠猛攻安慶城的第一天,張文錦就把消息傳給了王陽明。王陽明祈求老天保佑張文錦能守住安慶城。張文錦很快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能力。在經過多輪的較量后,朱宸濠失去信心,說:“一個安慶都不能攻下,還說什么南京城。”
經常有人說,遇到挫折時如果不能解決就繞過它,叫拿得起、放得下。其實,世界上唯一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特別是從未遇過挫折的人突然面臨困境,要么退縮,要么拼死鉆牛角尖。
如果沒有王陽明及他的心學,朱宸濠的毅力可能還會取得效果。
b、決戰朱宸濠
當安慶城處于風雨飄搖、危在旦夕之時,王陽明卻另辟蹊徑,帶領軍隊進攻朱宸濠的老巢南昌。
其目的:一旦攻陷南昌,朱宸濠必會從安慶城撤兵。一箭雙雕:解決安慶之圍,南京再無危險;朱宸濠失去老巢必魂飛魄散,成無頭之蠅,圍剿大功指日可待。
1519年農歷七月十五,王陽明各路部隊在樟樹鎮會合。
1519年農歷七月十九,王陽明部隊攻陷距離南昌城二十公里的南昌縣。
1519年農歷七月二十,王陽明對南昌城下達總攻令。
南昌城原本就是南中國壯麗的大城,又被朱宸濠經營多年,城防工事幾乎堅不可摧。可是世界上最堅固的不是城池不是銅墻鐵壁,而是人心。
當得知王陽明來攻南昌城時,耳聞王陽明用兵如神,南昌城里的寧王部下嚇得膽戰心驚,不戰而敗。
就這樣,王陽明幾乎兵不血刃地占領了南昌城。
1519年農歷七月二十二,聽到老巢換了主人的朱宸濠暴跳如雷,決定班師回城,意圖奪回根據地。
1519年農歷七月二十三,朱宸濠的先頭艦隊與王陽明的艦艇在南昌縣江上交鋒。朱宸濠先頭艦隊憑借船多勢眾,裝備精良,孤傲輕敵,慘遭中計,被王陽明艦隊以弱勝強,以少勝多。
由于主力艦隊受損,謀士建議把單個戰艦連成一體,這樣艦隊不被一一擊破,而且無數只艦隊連成一體,無論是防御還是進攻,都給敵人造成排山倒海之勢。
1519年農歷七月二十六,朱宸濠用 “鐵索連舟” ,王陽明就用 “火攻”。他們用得都是最簡單的智慧:借鑒歷史。結局不言而喻。
1519年農歷七月二十七,朱宸濠被押進南昌城見王陽明。
從朱宸濠起兵(1519年農歷六月十五)到被俘(1519年農歷七月ニ十七日),王陽明平定他只用了四十三天,這時間,還不夠燕子從南飛到北,還不夠牡丹花徹底綻放。而王陽明很好的展示了他心學的力量,用極短的時間、極小的代價,完美的平定了一場聲勢浩大、震驚南北的藩王起義。
致良知
王陽明心學又被成為 “良知學”,可見致良知在王陽明心學中的位置。
“致良知” 就是 “格物致知” 里的“致知”,它的運行原理就是按良知的本能(能分是非善惡)指引去為人處世。
王陽明在聽到朱宸濠造反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必須阻止他。用心學解釋就是,良知剎那傳遞的信息就是正確答案。造反勢必要掀起血雨腥風,生靈涂炭,良知告訴他,必須讓這些事消弭于萌芽中。
憑良知做事,首先方向是正確的,用今天的話就是代表大多數人的利益,是站在正義的一邊。康有為說心學家能成事,理由也在此。
一個出色的軍事家就應該致良知,相信自己良知的力量,按良知指引做出決定,才不會疑慮和悔恨。
從龍場悟道 “格物致知” 的基礎,到 “知行合一” “存天理去人欲” 的摸索階段,1520年,王陽明提出的 “致良知” 給他的心學帶來了靈魂。也正因為多年來朝廷佞臣的百般誣陷、離間迫害,仕途處處危機四伏,使他獲得不動如山的心學力量與排憂解難的智慧。
王陽明的 “良知” 跟孟子的有所不同。孟子的 “良知” 立足于人的情感上,也就是道德上,側隱之心、羞惡之心都屬于道德,屬于善惡之心。而王陽明提的 “良知” 則除了關于道德的善惡之心外,還有關于智慧的是非之心。
禪宗主張人人有佛性,佛在心中坐,不去心外求,看似與王陽明心學有異曲同工。但禪宗注重修養,而心學是既有修養又有道問學。心學與禪學的區別就在于實踐,是否有惡念,是否內心強大,必須要到 “事上練” 。如果不去實踐,就只能流入枯禪的境地。王陽明很好的做到了 “心即理” 和 “事上練” 的延伸,即知行合一。
作者文章:月丫讀書 - 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