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販把上瘦山的路給堵了個水泄不通。真不愧是江州的大場面。
一些貴公子的馬車跟我們一樣停在了瘦山山下，這倒是讓一些商人有了機會。
舒言早上沒吃早飯就折騰起來，這會兒子在車里餓的前胸貼后背。
我掀開車簾，正看見一個小販挑了擔子賣炊餅，一聲一聲的吆喝聲傳進馬車里。
“要不……我去給你買個餅？”
舒言聽了這話，轉過頭就橫了我一眼。
估計我剛才那句話侮辱他了。堂堂丞相府外孫餓到街上買餅吃。
“不吃！”
“那就算了！”我也很無奈。
這人！明明肚子餓，還要講究。
懶得理他，我坐在車里掀開車簾看風景。
舒言見我不理他，外面的小販叫的他心煩，終于，他下定決心。
“走，我們去找李加伊，然后回城去吃飯，餓死我了?！笔嫜詠砹司?，爽利的跳下了車。
“你也下來吧。”大概我一個人在車上他不放心，便拍了拍車轅，邀我下車……
提裙往下蹦，在不遠的地方東走走，西逛逛。
“你呆在這兒，我去找加伊妹妹。你別走開哈?！甭愤^一個茶棚，舒言就把我安頓在茶棚的一角，給我叫了一杯龍井茶，囑咐我兩句就要離開。
“我也去吧，兩個人，好找一點兒?！?/p>
“不用，山上人多，帶著你不方便，你就在這里喝茶曬太陽就行，別亂跑……”
“知道?！辈粠胰フ茫揖驮谏较驴纯磥韥硗娜巳阂餐谩?/p>
小小的茶棚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來往、車夫、丫頭、小廝，幸好我就在角落里，所以并不突兀。
“小二哥兒，來杯茶?！?/p>
“客官，您……坐哪兒？”小二哥忙過來招呼。
“我看……跟這位姑娘同桌好了……”
正低頭托下巴的我突然覺得眼前好像被誰遮住了陽光。
“姑娘，在下徽州吳越，想借姑娘桌子一角喝杯茶……”
雖然不習慣身邊坐個陌生人，但還是要與人方便。
“請便吧。”
人家都說出口，總不能給他甩臉色，不然多沒勁。
在七離山上，舒言就教導我不要亂與人說話。如今身邊坐個旁人，雖然不自在，但還是悄悄瞟了他兩眼。
這個少年看起來文文靜靜，只是交領衣裳上幾片繡著金邊色的竹葉，更襯得他七分儒雅。
小小的茶棚，嘴碎的人還真多，幾個小廝聚在一起，盡說一些不著邊際的‘瘋話’。
比如：“前日里江州府來了京城里不得了的大人物，聽說這大人物就愛風花雪夜，所以江州知府才投其所好，送了好多歌姬，天天在院子里唱曲兒……”
“我聽說啊，這大人物是黃（皇）字輩兒的……”
這風言風語，要多不著調有多不著調：
“京都尚書府的公子看上了自家親爹的小妾，還生了姑娘……”
“聽說有個王爺隨皇上南下在江南微服私訪的時候愛上了蘇州城外賣花兒的老板……”
“我跟你說啊……三皇子把挖河道的錢截住在山西開了一個殺手組織，專門暗殺與他政見不合的官員，去年的樓司馬就是死在尚書府之手……”
“京都愫王府的二公子明年要與南郡王府結姻，可是鎮遠將軍府的二小姐看上了二公子，在河套上演了一出千里尋‘夫’……”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這些人編排貴族的故事，還說的這么慷慨激昂，也就是江州這小地方，不然到了京都分分鐘讓他進大獄。
真無聊。
懶得聽下去了，我忙掏出把十個銅錢放到桌上，準備離開找找舒言。
路過他們桌子旁邊，一個小廝隨手潑的茶正巧倒在我身上。
還好只是些許茶漬。
我拍了拍衣服，倒看不出有多狼狽。那小廝，忙立起身虛頭哈腰：“抱歉……抱歉……”
既然道個歉我也不愛計較，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剛走沒兩步，就聽到那桌上幾個小廝嘲笑我，話說的十分難聽：
“可惜了，陳三兒，你要是潑重點兒，透出她的里衣，我去說動少爺，讓你娶她給你當夫人……哈哈哈。”
令還有人附和，“長的倒是標致，就是性格冷了些，將來在床上，可得費些功夫……”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一口惡氣涌上心頭，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看我好欺負嗎？
隨手撿起一枚小石子兒出手凌厲的一扔，那個罵我的小廝登時頭破血流。
有的小廝看到是他們有人倒在地上，心里不平，又看到我在一旁看熱鬧就猜到是我干的，忙團團把我圍住。
嚇得茶棚里的其他客人走的走散的散。
小二哥一看勢頭不好，忙過來打圓場：“誤會，都是誤會……各位，小店……”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胡茬兒大漢踹倒在地，這胡茬兒大漢就是一開始說‘潑水潑重點兒’的人。
突然覺得我越活越倒了。以前春桃或是舒言在的時候，我闖禍都不用操心，自有人替我好好料理。如今他們都不在，我只會呵斥一聲：
“放肆！”
從來沒有在外面單打獨斗過，突然很希望春桃和舒言能夠幫我，卻不知他們在哪里。
茶棚外占滿了看熱鬧的人。我稍稍有些怕，畢竟兩年沒有跟這種潑皮無賴打過交道，打架都沒底氣。
“哎呦，說我放肆，你是哪家的死丫頭，敢和我們何府作對?！?/p>
“是你們出言不遜在先。”
“少跟這娘們廢話，把她衣服扒了！”
呵，這也太猖狂了，真是要好好教訓他！不過，拳頭還沒出手，就有人路見不平前來相助。
“住手！這位姑娘并沒有得罪與你，你為何出言不遜？”
柔和的聲音傳過來，不太適合這種兵戎相向的場面。
我回過頭一看，不正是剛才與我拼桌兒喝茶的少年嗎？我很感謝他仗義執言，對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哪兒來的小白臉？”這大漢還是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出言不遜，“莫不是這丫頭的姘頭兒？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
丫頭丫頭，我今天穿的素靜點兒哪里像個丫頭！
拳頭不自覺握了起來，出手狠絕，一拳打在他眼上。
好久都沒動手打架，不知道那大漢眼睛疼不疼，反正我手是真疼了。
“兄弟們，給我打！”這一看，身邊六七個小廝都沖我過來。
打！不能丟了丞相府的臉。
剛踢腿解決一個，一個漂亮的閃身卻瞥見剛才仗義執言的少年。
他正躲避兩個追趕他的小廝。樣子很是狼狽。
原來……他不會功夫啊。
不會功夫你跳出來做什么？
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