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走的最急的,就是最美的時光


文/麥大人

01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jié)下一段塵緣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jīng)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于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這是席慕蓉的詩《一顆花開的樹》,是一首流傳甚廣,也是我比較喜歡的一首詩。

都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如果真的要結(jié)一段塵緣,五百次也算不了什么。

為愛而期待,千年萬年又何妨,和巫山上的神女相比,人間經(jīng)歷幾度春秋?

詩歌沒有國界,寫詩不分種族,讀詩不分年齡。只要有一顆詩意的心,哪里都合適。

二八歲月,豆蔻年華,固然是詩意盎然,耄耋之年,晨鐘暮鼓,何嘗不快意人生?

“少女的情懷總是詩”,愛也悠悠,恨也悠悠。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愛是世間至美之物,為愛而生,為愛而鳴,看見喜歡的女子或男子,勇敢地追求,這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愛的熾烈,更要愛的恒久,一生一世一雙人,花自飄零水自流,愛到無邊到白頭。

02

席慕蓉是蒙古族王族之后,外婆是王族公主。在父親的軍旅生活中,席慕容出生于重慶。全名為穆倫·席連勃,意即浩蕩大江河,

父母皆是蒙古族的知識分子。從小就會一口流利的蒙古語,童年時跟隨父母轉(zhuǎn)輾各地,到過上海、南京、香港,最終定居臺灣。

幼時就表現(xiàn)出良好的語言天賦,十歲小學畢業(yè),作文《我的自傳》被選登在??獾住_M入大學后,正式開始研習畫畫,畢業(yè)后到歐洲留學,進入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藝術(shù)學院專攻油畫。

她是臺灣現(xiàn)代中文散文家、女詩人、知名畫家,曾于東海大學美術(shù)系任教。

她生活的那個年代,正是文學史上群星璀璨的時代,各種文學社團風起云涌,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寶島有余光中、席慕蓉、痖弦等,國內(nèi)舒婷、顧城、北島、海子、汪國真等詩人。這是一個遍地是詩人的年代,人們以寫詩為榮,以讀詩為樂。

上至大學教授,部長院士,下至商販走卒,黎民百姓,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大談詩意人生。

旅歐的日子,分外孤獨,思鄉(xiāng)的情緒連綿不絕,為了讓自己發(fā)泄愁悶心情,她學會了用詩歌來表達。她自己說的:

我一直相信,世間應(yīng)該有這樣一種愛情。絕對寬容,絕對的真摯,絕對的無私和絕對的魅力。假如世界無法找到這樣的愛,就讓它永遠地存在我的心中。

03

幸好,她遇到了一個溫柔敦厚的男子,為她孤獨的心開啟了一扇光亮的窗。

劉海北也是一名臺灣留學生,兩個人認識于比利時留學交流中心。一人學習油畫,一人攻讀物理,通過幾次留學生聚會,席慕蓉發(fā)現(xiàn),劉海北不僅知識淵博,還十分善良。

他會為貓做舒適的小窩,送落單的女孩回家,也會經(jīng)常陪自己打乒乓球,并有風度地輸?shù)魩追帧]斄饲蜻€會笑嘻嘻地請我去公園散步,

于是少女的情懷涌上心頭,愛意油然而生。自己一個人在哪偷偷思忖:

這樣的人心地一定非常好,對于普通朋友他都能這么照顧,那么,對他的太太、小孩,他會怎么照顧?這個人我非要不可。


假如愛情可以解釋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生活就會比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終于能將你忘記

然而這不是隨便傳說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戲劇

我無法找出原稿

然后將你將你一筆抹去

——《錯誤》


已經(jīng)被愛神淪陷了的席大美女,可不是用自己擅長的詩歌去打動情郎,而是挑了一樣極有挑戰(zhàn)性的技術(shù)活“做飯”。

機會來了,有一次,情郎正好不巧身體有恙,她就自告奮勇地跑到廚房去熬了一大鍋稀飯,當時全部男生宿舍都轟動了。

而她的情郎當然就被這頓飯輕松搞定,他以為席慕蓉是一個賢妻良母。

事實是,席大美女根本不喜歡做飯,她只是在合適的時機完成了她要做的事。結(jié)婚后,劉海北總笑自己被一碗稀飯給騙了。

由于兩個都是窮留學生,聽別人說訂婚要有訂婚戒指,于是他們就到小店里挑了兩只戒指,是銀色合金的,好看又便宜,他們很高興地買下來了。

后來,她在一次演講中說起這件事:

的確,那本來就是一樣不值錢的東西,但是,我已經(jīng)長大。

我得到了一樣非常珍貴的事物,就是一個忠厚誠實的男孩子給我的一份真摯的愛,這才是真正值得歡喜的事。

一個戒指是鐵的,是銀的,或者是鉆石的,其實沒有任何分別,一點都沒有分別。

04

楊絳說:

男女結(jié)合最最重要的是雙方互相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賞吸引、支持和一起成長。

婚后的日子,恬淡而從容。他們雙雙回臺灣定居,在大學里教書。

令人不解的是,他們并沒有把家安在鬧市區(qū),而是選擇了一個幽靜的鄉(xiāng)村平房,一住就是十年。

他們種下很多槭樹,春天時一片蔥綠,到了深秋一片全紅,在孩子熟睡后,兩人會攜手散步。

這個世上最美好的事,不過是有一個人能如此地懂你,與你一起分享生命的美妙和感動。

正如她詩中所寫道的:

我只能來這世上一次,所以請再給我一個美麗的名字,好讓他能在夜里低喚我,在奔馳的歲月里永遠記得我們曾經(jīng)相愛的事。

劉海北永遠比席慕容早起一刻,親手做美味的食物來填充她的胃。他也永遠是她詩歌的第一個讀者,雖然不懂詩歌,卻給她尊重和理解。

甚至當席慕容出名后,一些人開始尊稱他為“席先生”,他總是微笑著糾正道:“鄙姓劉。”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有如此的胸襟和氣度,還干脆寫了一篇《家有名妻》發(fā)在刊物上,幽默的筆調(diào)使它被廣泛轉(zhuǎn)載,妙趣橫生的筆調(diào),讀來令人捧腹。

在生大女兒慈兒時,席慕容遭遇了難產(chǎn)。竭盡全力生下孩子后,她有了短暫的昏迷?;秀敝校惺艿搅耸煜さ膿肀А?/p>

劉海北輕輕地抱著她,不斷低喚她的名字。突然之間,這個從不落淚的堅強漢子開始哭泣,并在她耳邊喃喃道:

再也不生了!以后再也不要生了!

都說在女人生孩子時,最能體現(xiàn)一個男人的品質(zhì)。

席慕蓉是何其幸運,遇到了這么一個善良醇厚的先生,嫁給愛情,你就不用做“保大保小”的選擇題了。

05

假如我來世上一遭

只為與你相聚一次

只為了億萬光年里的那一剎那

一剎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

那么就讓一切該發(fā)生的

都在瞬間出現(xiàn)

讓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

讓我與你相遇與你別離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詩

然后再緩緩地老去

——《抉擇》


光陰流連,白駒過隙。當他們攜手從青蔥歲月走到花甲之年時,劉海北因病去世,再也不能繼續(xù)陪伴走下去了。席慕蓉失去了一生摯愛,悲痛欲絕。

有一次,她在節(jié)目中流著淚說:先生劉海北是她苦苦追求而來的,然而半年前先生因病離開了她。

我覺得他是我最大的支持者,我有今天,一直都是他在我后面,對我很寬諒、很大度。

所以他過世后,半年多了我以為我不會哭,我本來也覺得可以蒙混過關(guān),結(jié)果還是過不了關(guān)。

如果要講的話,我就是說我想謝謝他。也許思念之時,也還是能不住飽含淚水地低吟著:

愿天長地久,你永是我的伴侶;我是你生生世世,溫柔的妻。

時間或許早已流轉(zhuǎn),

而關(guān)于愛的詩句卻永遠年輕。每一個人的生命,總會因另外一個人而變得豐盈。

每一個流浪的靈魂,總會因為相愛而變得安寧。

06

她在接受《鳳凰衛(wèi)視》采訪時說:

詩永遠是安靜的,詩本來就在這個世界的邊緣。但如果你以為它是邊緣,其實它又在你的心里。

有時候因為時代的苦難,因為時代的壓力,某個詩人說出了別人心里不敢說,或者想說而不知道如何說的話,那么這個詩人,這一首詩,就改變一個時代。


可以鎖住筆,

為什麼

卻鎖不住愛和憂傷

在長長的一生里

為什麼

歡樂總是乍現(xiàn)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

都是最美的時光

——《為什么》

07

人生中總是會有幾多無奈,不管你怎么用勁,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

在這個快速消費,快速過期的社會,“真愛”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重慶森林》里有一段經(jīng)典臺詞: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每個東西上面都有一個日子,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 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

如果記憶是一個罐頭,我希望它永遠不過期。

不要因為也許會改變

就不肯說那句美麗的誓言

不要因為也許會分離

就不敢求一次傾心的相遇

總有一些什么

會留下來的吧

留下來作一件不滅的印記

好讓 好讓那些

不相識的人也能知道

我曾經(jīng)怎樣深深地愛過你

——席慕容 《 印記》

臺灣著名詩人痖弦曾說:

現(xiàn)代人對愛情開始懷疑了,席慕容的愛情觀,似乎在給現(xiàn)代人重新建立起信仰。

就算一切都會改變,所有努力都將白費,我們還是需要做一回勇敢的自己。

大膽去追逐你曾經(jīng)的夢想吧,想你所想的人,做你該做的事。

因為,

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jié)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jīng)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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