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入侵者。黑夜中,有血紅的眼與我對峙。點燈,天花板的裂縫處分明有一排黃牙。
我在清晨醒來,不看表不說話,干躺在暮色沉重的房間里。微弱的光從兩爿窗簾中間擠進來,散漫地投射在墻面上,如漣如漪,模糊了我的時辰。臨近冬至的一天,日長未滿。
往日對被窩的貪慕已被恐懼驅散,如今的被子已經失去了保暖的意義,對我而言只是一個蚊帳一道屏障,或者只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我知道自己可笑,但不愿起來踏出房門,情愿一輩子被鎖在被子里,被忘在昏聵的暗房里,被遺棄在敵人的盲區里。
如果你單純地以為屋外只是廚房那就錯了,如果你想了一下覺得廚房里有廚具和食物那還是不對,因為你沒有看到那只鴨梨粗糙的表皮上深深的咬痕。也許你看完這幾幀定格照片后安慰自己只是小強在作祟,那你真的大錯特錯了。透過我昨日的視野,你分明可以看到那只肥碩如貓的灰色生物從廚房的窗戶一躍而下,跳進了我的棲息地,并且大搖大擺地爬過油膩膩的灶臺,最后降落到地面上,消失在冰箱下方。
接收到這副場景的視網膜把信號傳遞給高速運轉的大腦,瞬間我的瞳孔被放大了幾倍。我瞪著眼睛卻看不見敵人,張著嘴巴卻忘了如何發聲,最后原地石化成愛德華和尚(Munch)筆下的《吶喊》。末了,我悄悄地放下手中的早飯,因為食物早已被入侵者踐踏啃噬。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房間,輸進了光亮的同時也告誡我當斷則斷。我深呼吸,干枯的喉嚨品出了絕境的苦澀。
那么,投降吧。
于是我披上睡衣,緩緩下地,一步一步走進被光遺棄的廚房,屏息,聽到水池下方的喘息和吱吱聲。然后上前,打開柜門,里面有一百雙眼睛在閃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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