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程兮辭擅自把她帶到熟人眾多的公共場合公開戀情,彼此間的關系卻并沒有如愿走上坦途,好事多磨。【上一章在這兒吶~】
文/安生
在程兮辭之前,莊子栗其實還沒談過戀愛,對男人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搞不懂他為什么能因為幾句話就發這么大火還馬上變臉不理人,一直到高銘實在看不下去走到她面前一臉無奈地對她說“男朋友不高興了你就不能主動去哄哄啊,干嘛要放他出來為禍人間”,怨念很深,她才在百忙之中給他打了個電話,然后回到家照例關機看書到半夜。
回學校參加論文答辯那天剛好對著程兮辭生日,生在天蝎座最后一天的程兮辭天然帶著一種高冷腹黑的氣場,知道她沒辦法趕過去參加,毫無征兆地就掛斷了電話,加上前些天冷戰兩個人幾乎沒怎么說話,更讓莊子栗以為他這是要分手的征兆,拍了拍混沌不堪的腦袋,跟個行尸走肉似的走上講臺。好不容易捱過最痛苦的導師提問環節,她背著包趕去火車站,等回到F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從出租車上下來她捂著嘴沖到路邊,把白天吃的那一點兒東西都吐了出來,雙目呆滯地坐在路邊看著馬路上咻咻閃過的車輛,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高大的建筑物,輕嘆一口氣,真想馬上癱倒在馬路牙子上。
到了晚上十二點37分,有人相互攙扶著從里面走出來,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有撒酒瘋大喊大叫的,一個個紅男綠女把這個城市的浮躁和寂寞展示得淋漓盡致,她看到一個男人和她一樣撲到路邊就開始吐,接著顫顫悠悠地問她有沒有紙巾,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就是個陌生男人,莊子栗給他拿了紙巾,順便遞給他一瓶沒有開過的水讓他漱漱口,那個男人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過去。兩個人在馬路邊坐了一會兒,莊子栗只知道他是為了工作出來應酬,把自己往死里喝,才好不容易簽下一個單子,說到底都是為了這狗日的生活。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往里面走,她的手抓緊了背包帶子,心里有些沉重。
到包廂外面鄭循安恰好從里面出來,見是她,又推開門往里面喊了一句“兮辭人來了”,然后微笑著向她打招呼,問她怎么那么晚才出現。
包廂里很多人,程兮辭朋友太多,每次過生日都要包下KTV里最大的一個包廂才能容納那些人,像一個小型的派對,無數個男男女女湊在一塊兒,喝酒聊天唱歌撩妹撩漢,總之,場面有些混亂,甚至有些淫靡。
郭舒韻坐在程兮辭旁邊,看到她進來只是沖她甜甜一笑,眼角帶著些挑釁的意味;程兮辭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壓根兒沒打算和她說話。有挺多認識她的人都看過來,隱隱覺著尷尬,但更多的是難堪。余光里掃到程兮辭前女友之一的簡婷拿著酒杯看向這邊,臉上寫著幸災樂禍。
“不好意思遲到了,生日快樂,這是我專門去挑的禮物,不要嫌棄,我還有事要先走,你也記得早點兒回家。”
程兮辭接了過去,動作稍有遲疑,眼神里藏著點兒不可置信,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她已經轉過身拉開包廂門走了出去,沒有絲毫留戀,也沒有問他為什么郭舒韻會和他靠那么近,郭舒韻始終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又是因為什么。整個過程下來不到一分鐘,他也沒有挽留。
一個人回到住處,程兮辭發短信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她想起包廂里郭舒韻緊緊抱著他的樣子,關機,丟到一邊,洗澡睡覺。
第二天是周五,她有個出差任務需要去外地,一大早上直接拉了行李箱去公司,因為自己工作的時間還不夠長存的錢不夠,她不敢擅自辭了這份工作專心復習,只能冒著兩頭不討好的危險繼續一心二用。
這一次王晴、顏琛和勞易坤都在這一組里,王晴和別人換了座位和她坐到一塊兒,一路上嘰嘰喳喳了好久沒個消停,問她和程大律師發展到哪一步為什么最近都沒看到程大律師來找她之類的,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把自己丟到床上還沒躺兩分鐘,鄒月打了個電話過來讓她集中財務部所有人過去開會,匆忙跑出去的時候把手機落在床上忘了拿。
處理完緊急情況回到房間,王晴坐在床邊一臉諂媚地對她笑,看她從行李箱里拿出衣服準備去洗澡,神經兮兮地湊過來再一次問她和程大律師最近怎么樣,她仔細想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正猶豫著,王晴指了指她床上的手機,有些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剛才你不在,程大律師打了幾個電話過來,我幫你接了一次,他好像以為你故意不接電話生氣了……。”
“別管他。”
“不是,我好像聽到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啊。”王晴急了,不知道她哪兒學來的灑脫,把她的臉轉過來劈頭蓋臉地就問:“難不成是程大律師劈腿所以你們分手了?”
“我說我才是那個三你信嗎?”
說完,她拿起衣服進了浴室,沒一會兒王晴就在外面敲門示意她接電話,當然還是程兮辭打來的。
她把水關了站在花灑下接電話問他有什么事兒,那邊的人冷笑一聲,問:“現在是不是只要我不找你你就永遠不會找我?”
“我現在在外面出差,你有事嗎?”
“我想找我女朋友還需要有事兒才能找是吧。”
她伸手打開浴室里的浴霸,這個城市的冬天早已經降臨,比F市冷很多,忍不住又把水打開往小了調,直到周身又被溫熱的水流包裹著才舒服了一些:“我現在在洗澡,不然等會兒我出去了再給你回電話?”
那邊的人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用鼻音哼了幾聲,她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就掛了電話,身心俱疲說的大概就是她現在這樣。后來她洗完澡打過去他正好在通話中,之后就沒再打過去,抱著考研書在床上刷到兩點,而后沉沉睡去,做了一夜不知所謂的夢。
王晴說她簡直理智得可怕,換作別的小女生,聽到手機那邊有別的女人的聲音傳過來,不鬧個天翻地覆這事兒根本不可能結束;可她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沒說,每天除了五點準時起床看書然后到點就離開房間出去工作,剩下的大概就只有吃喝拉撒睡這事兒還能讓她著急一會兒。
回F市之前程兮辭又給她打了一次電話,有些憤怒地問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她男朋友,她想了一會兒,只說如果他受不了可以分手她沒意見,云淡風輕的態度瞬間讓電話那邊的人暴走,王晴也被嚇得不輕,以為她書看多了大腦進化成了神,瞬間就有點兒崇拜她。
“要是已經不喜歡了為什么不干脆直接提分手?”
莊子栗白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要分得成我早提了。”
“那你到底還喜不喜歡人家這樣拖著會不會有點兒不厚道?”
“我提過分手,是他不答應所以分不成,我也沒辦法。”
王晴用一種打量外星人的目光看著她,晃了晃腦袋確定自己腦子里沒有水也沒有聽錯:“不是,當初你還說對人家一見鐘情了呢,怎么現在追到手了就不想要?我去死栗子,沒想到你還挺有魄力啊,不錯,喜歡就上,不喜歡就放手,這種性格我喜歡。”
“當初的一見鐘情只是看走眼,大部分男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想給個差評然后將就著吧怕自己心堵,想退貨吧,現在賣家不答應,只能這么磨下去看誰先受不了。”那個郭舒韻當著她的面和程兮辭親密接觸了好幾次,現在她就等著看那兩個人之間誰先忍不住來找她攤牌,她就不信郭舒韻能甘心一直頂著小三的名號委屈自己,出手讓程兮辭和她分手只是早晚的事兒。
承認自己看走眼其實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就好像承認當初要不是自己犯賤也不會惹來后面這么多麻煩事兒一樣,一切都始于她的見色眼開,想想就忍不住要一掌拍死自己。
她實在沒辦法理解程兮辭的所作所為,如果真的喜歡,就不會整天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明知道這是每一個女人的大忌,他還不斷去踩地雷生怕那炸彈爆發起來炸不死他;還死不承認他和別的女人藕斷絲連來往不斷,估計她要想分手也只能等到抓奸在床或者他想分的時候才能分得成吧。
時間飛快地用一種光的速度進入十二月,她看著窗外那一片沒有希望的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每天睡覺的時間只剩下四個小時,周末不用出差的時候想睡個完整的一覺,結果反而醒得更早。在床上躺尸到五點,期間拿手機放德語聽力,把它們當成背景音樂,然后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到廁所里干嘔。
她哭笑不得的跟孫志壹和宋小陽說自己聽聽力聽吐了,那兩只齊呼一聲牛啊,紛紛發來賀電問她懷的誰的種,正掙扎著要爬起來打開書繼續復習,門外傳來唰唰唰的一陣響,敲門聲不期而至。跟那兩只說自己有事先忙就關了手機,走過去打開一條門縫,程兮辭拎了好些吃的站在門外,沉著一張臉,訕訕地把門打開,問他有何貴干。
程兮辭提著袋子走進去,看了下她床上的書,摸到她手機正在發燙,一臉不爽:“跟誰打電話呢打那么久也不怕手機爆炸了啊。”
“跟我同學他們請教點兒問題這也不行?”
他從袋子里拿出了一個保溫飯盒,知道她肯定沒吃早餐,勒令她到椅子上坐下,沒好氣地把飯盒打開放在桌子上讓她把那些粥都喝下去,還有一些或甜或咸的糕點,看著很豐盛:“元旦高銘要結婚,我爸媽也會過來,到時你們見一面。”
莊子栗差點兒沒一口粥噴到桌上,表情跟吃了屎似的難看:“這、這就要見家長了?”
“又不是沒見過。”
“可這不一樣啊我去見鄭爸爸鄭媽媽是、是……。”
程兮辭坐在她床上用她電腦,冷不丁轉過臉看向她,眼神冷得都能飛出一把把刀子把她滅得體無完膚,兩相比較之下莊子栗的氣勢瞬間弱了不止一個百分點,只能避開他的視線乖乖坐在椅子上喝粥。還剩一半她喝不下想剩著,程兮辭又唰唰唰地送來幾十把刀子逼她喝完,美其名曰那是他親自熬的,一大早爬起來就為了給她送個愛心早餐,敢浪費絕對死刑。
這樣勉強繼續喝著不到兩口,她又一次忍不住沖到廁所把剛才喝下去的都吐了出來,程兮辭跟到門口看著她抱著馬桶吐得驚天動地的,臉上有點兒過不去,出去接了杯水拿了紙巾過來,半蹲在她身后給她拍背,一臉不爽地嘀咕道:“我熬的粥有那么難喝嗎明明味道還可以啊怎么那么難伺候以后你自己煮去……。”
把她扶到床上躺著,自己動手去把桌上的飯盒收起來,忍不住又嘗了一口剛才她喝的,沒發現有哪里不對勁兒,臉色更加難看。
莊子栗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挺尸,兩條腿還耷拉在床邊,發現他坐過來下意識地就想伸手抱他,然后腆著臉擠到他懷里,忽然覺得心安,閉了眼就想睡覺,一條腿架到他身上把他壓在下面。
“你上個月有沒有來例假?”
“月初剛結束怎么了?”
“噢沒什么。”
他有些失望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再摸一下自己,直接抱著她就從床上坐起來,拍了拍耍賴皮貼在他身上不動的人:“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
“沒事我喝點兒水睡一覺就好。”
“你就不怕自己是懷孕啊,我記得有一次我們沒用安全套。”
莊子栗冷不丁睜開眼,盯著他的下巴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又想到什么,松了口氣似的說:“不怕,上上次例假結束之后我們就沒做過,所以不可能是懷孕。”
提到這個程兮辭的脾氣瞬間又冒了上來,掐了下她的腰恨恨地說:“你也知道我們一個多月沒在一起了啊,把自己男朋友冷落那么久就不怕我去找別的女人不要你啊。”
“你找都找了,我早就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怒氣值瞬間燃到一萬點在莊子栗面前根本不算難事,黑著一張臉把她弄到醫院再弄回來,一路上跟拎個毛絨玩具似的,動作略有點兒粗暴,語氣也不那么友好,可是她瞇著眼看了他半天,忽然捂著臉笑出了聲。
他強迫她休息一天等身體好了再開始看書,吃完晚餐她又偷摸著躲在床上看政治,程兮辭洗完澡出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背后一把將書抽走,冷著臉把被子給她蓋好勒令她閉眼睛睡覺。她半瞇著眼睛躺床上看他,伸手要他抱,他看一眼打一巴掌,等她乖乖閉眼才躺下去把她攏到身前。
一只咸豬手伸到他小腹上來回摸個不停,她滿意地哼哼幾聲,總算在困倦中睡了過去。
其實如果忽略掉那些糟心事,和他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她在看書備戰考試的時候有他幫忙看著手機和電腦不讓她看到一半分心,他就坐在一邊用她電腦完成一些零碎的工作任務。他在網上還是個小有名氣的代號為“無尾熊一號”的互聯網型律師,給一些不懂法律的小白提供免費咨詢服務,或者撰寫一些法律相關的文章,閱讀率還不錯。
會發現這個小秘密完全是因為某次他用電腦到一半去洗手間,她看書看得要抓狂,眼睛往電腦上瞟了一眼,發現他竟然給自己取了個這么呆萌的網名,頭像還是一只呆萌到不行嘴里塞滿桉樹葉的有袋目家伙,捂著肚子在床上笑了半天,默默拿起手機關注了他,結果發現他跟他的幾個粉絲在評論里聊天……
靜默無言的時間里他們各自做各自的事,沒有尷尬不適,有的只是渾然天成的舒服和愜意,她看書看困了就讓他躺下把腦袋枕在他小腹上休息,等他把自己叫起來再爬回去繼續看書。
“我們倆真是絕配。”她靠著他的小腹休息,舒服得忍不住呼了口氣,手上還抱著她的書。
“那你還整天吵著鬧著要分手。”程兮辭把電腦放在身邊側著頭看屏幕,一手摸她的頭發給她順毛,忍不住瞟了她一眼,眼神十分不溫柔。
“在一起的時候是絕配,人家說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如果連沉默也覺得享受的話就是靈魂契合,是情侶間最舒服的狀態,我覺得我們就這樣待著很舒服,但要是不在一塊兒的話就說不準了萬一你跟誰都很搭呢……。”
他把她電腦上的音樂打開,第一首歌的前奏出來的那一秒她忽然睜開眼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一種名為慶幸的感覺鉆到她心底一個無法忽略的角落,就像程兮辭。她抬起頭看他,同時伸出手要他抱,等他把她拉到胸口上,再忽地湊上去給他一個吻,他沒拒絕,那一個冬日午后就這么成了她這一輩子最不想忘記的回憶,一個只有吻,卻甜過所有時光的回憶。
得償所愿的小確幸給了她莫大的勇氣,那種勇氣關乎當下,無關于未來。
原創文章,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