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好，適合出行。陽光從車窗外灑進來把影子留在左邊。進去這個小城后，滿大街都是賣早點的小推車。街上人來人往，不同的面孔閃過我的視線，什么也沒有留下。很多時候，我對一些陌生面孔感到面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人家說，這樣的人是和你有緣的。往往會成為你的朋友、愛人、或是一生的伴侶。我的先生就是這樣出現。他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應該會和這個人有很多故事吧。
這些人的人生是彼此交集的射線，不管相隔多遠，總會遇見。
如果是遇見以后再偶然重逢，那該是一份充滿喜悅的緣分吧。
在我看見她的時候，我很想下車走到她面前問候一句。不管是什么開場白應該都不會太生硬吧。只是還沒等我作出決定，她已經匆匆消失在人群之中，留下一張精致的側臉，一個沉默的背影。像多年前我們一起看過的那本小說里的橋段。
她是長發飄飄的，并且白衣勝雪。
我認識她的時候剛上初中，一個形同傻逼性別不分的年紀。我忘了我是怎么和她交好的了，但我記得我是如何和她形同陌路的。
因為一個男生。
現在想起來，生活真的是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狗血劇了。
我記得那時候有一本頗受女生喜愛雜志叫《男生女生》，有一個可以讓讀者講心事的欄目叫浮云社。有一天我在看最新一期的雜志，翻到這個欄目的時候，我看到了那時候已經成為我閨蜜的她的名字。
大概是說，她一直暗戀前排的一個男生，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包括我。
這本沒有什么，暗戀是每一個青春期少女都有的事。之所以這個故事會很長是因為在那不久后，那個男生和我告白了。而那時候我是有男朋友的。
我承認我是喜歡他的。但是我選擇了我的初戀男友還有我的閨蜜——顧小姐。
現在想到那個男生，我已經忘了他的名字了。不過我忘不了他那時幾乎渣男的作為。
在顧小姐喜歡他卻還沒有被我知道的那些時間里，他追了前桌的女孩子、和鄰桌的女生告白，然后是我，而他又再即將中考的時候告訴我，如果能和顧小姐上同一所高中就考慮追他。
我不知道當年的自己是如何聽得進去這些話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顧小姐明明知道他的這些爛事，還是一如既往的飛蛾撲火。
大概是因為年輕吧。
大概是因為沒有任何考量的喜歡吧。
在我剛剛認識顧小姐的時候，她是個胖胖的姑娘，短頭發，走路的時候會不自覺彎著背。大概，是沒有男生可能喜歡這樣的女孩子的吧。
然而時光會讓人蛻變的。我不想用女大十八變這種俗爛的詞。而顧小姐是稱得上蛻變的。
初三的時候，顧小姐猛地長成了高個子，也清瘦了很多，黑直的長發披在背上給人一種亭亭玉立的感覺。顧小姐就是這樣蛻變的。在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的情況下。
某一天，那個男生和我說，如果顧小姐和我一個高中的話，我會考慮追她。
我如實地告訴了顧小姐。
原因是，我做不到那么壞。
從那以后顧小姐開始投入老師的懷中成了好學生。最終，顧小姐以高出一分的成績考入我們那里最好的高中。
帶著她的初戀。那個幾個月前還和我表白的男生。
我想，應該是顧小姐做錯了什么，才會遇見他吧。
上大學的時候，見過很多女追男的同學。基本上都成了戀人。基本上都走不遠。男生往往不會珍惜輕易得到的。
很多人和事，都因為得不到或早已失去，而在我們年輕的時光里顯得過分美好。
這大概也是悲情故事太多的原因吧。
顧小姐欣喜若狂地迎來她的初戀，或者說，她想象中的初戀。那時候我已經和我的初戀男友分手近三個月了。沒有所謂的傷心難過，反而平淡的像沒有發生過。
沒心沒肺如此，大概是因為算不得愛情吧。
期間我目睹了顧小姐尊嚴掃地的愛情。
我不只一次地聽到或看到顧小姐在道歉。電話、短信、面對面。一個人不會錯這么多次吧。而據我所知，顧小姐是一個謙卑沉默的人。
有一次，那個男生……嗯，我還是給他寫個名字吧。scumbag，簡稱SB。還是文明點，不管是誰都理應得到尊重。
SC同學加了顧小姐社友的好友，世界很小，那個女生剛好是我的朋友。
顧小姐打趣SC先生，怎么啦？看上她了？
SC先生：MBD，你給我安分一點。不然甩了你。
然后是中秋節。顧小姐在她的妹妹家抓起桌上的一瓶白酒把自己灌的不省人事慘不忍睹。在假期過去三天后我才再次看到顧小姐。
聽說他們和好了。
對，就這么簡單。
十一月底，顧小姐的短信就只能收到表情和省略號了。顧小姐說，愛情是一種堅守，我相信我可以。
然而她又錯了。如果堅守的愛情不是愛情，那就什么也談不上了。
顧小姐說，這樣下去也沒有意思了。我在等你開口。
SC：我們分手吧。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十二月底。
SC；之前真的是一個很低的谷。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顧小姐：你還會再甩我一次嗎？
SC：我不知道。
顧小姐：好。
然后又在一起了。又在二月底分手了。
理由很簡單。另一個女生。
這個女生大概是男孩子都會喜歡的類型吧。性格活潑開朗，未必漂亮但很可愛。學生時代總會有這樣的女生存在。她在男孩子心中眾星捧月，在女孩子心中受盡唾罵。
可愛女人給SC先生送夜宵零食還兼職等放學，整理好男生的衣領相伴回家。接著攻占
SC先生的社交空間，360度無死角的獻出愛心直到顧小姐親眼目睹。
哦，她是一個有外地男朋友的人。
以下簡稱綠茶心機婊，不為過吧。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是只臭蛋你就不能怪他蒼蠅亂飛了。
SC先生經常和可愛小姐說，顧xx這個煞筆又來找我了。
可愛小姐梨花帶雨地和顧小姐說，你別再找他了好不好？每次你找他他就會罵臟話發脾氣。我不想他發脾氣。
二月底，顧小姐撿起了僅剩的尊嚴提出分手。
五月底，顧小姐的第二任粉墨登場。理由是，從情感陰影中走出來的方法是投入一段新的戀情。
此時距離我的第二任離開已有一個月，距離我的第三任來臨還有兩個月。
對于這個故事里僅有的一個好人。顧小姐曾發微博這樣說。
我是遇見過愛情的。他靜靜地留在我的高中里，永遠年輕著。我知道他永遠不會老去。即使時間褪色了所有，我依然記得，每一個傍晚準時出現在桌子上的蘋果，每一個寫在紙條上的題，每一個生日禮物，每一個我愛吃的東西。它們和他一起活在我的青春里，永遠不會老去。
他很笨，除了愛我，其他什么都不會了。
我是擁有過愛情的。也是我親手丟掉了它。
這個很好的男孩子和顧小姐談了迄今為止最長的戀愛。恍恍惚惚，也過了一年多。高二那年暑假，我記得那時候天氣很熱。這個很好的男孩子卻一直用一個簽名。冷。
他和顧小姐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了吧。
顧小姐沒有忍心告訴他，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就這樣告別了。顧小姐一直記得他說的話，以后不會有人比我對你好。
顧小姐說，高三了，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想起來那時候有很多人以高三了不能再談戀愛了為理由分手，就像大學里的畢業分手季一樣。
然而顧小姐又戀愛了。原因是寂寞空虛。顧小姐的第三任來了。結局是好聚好散。還是朋友。對我來說是不能理解的。用那時候同學的話說，是個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
當顧小姐的第一任和第三任在下課的時候同時站在門外等顧小姐的時候，顧小姐開始盛名在外了。
顧小姐是有兩個男朋友的。
貞潔牌坊是不用立了。
自此以后，我與顧小姐再無聯系。
但是，世界很小，還有一種叫做聽說的東西。
顧小姐對他的第三任say sorry。和第一任相約高考去同一個城市。然后一個去了徐州，一個去了揚州。于是相約每周在南京相聚。而事實上，顧小姐從未去過南京。直到大學畢業。
而現在，十秒之前，她剛剛在我的眼中沒入人海。恍恍惚惚，已有十二年了。
我想給她一個擁抱，一個簡單的問候。或許只是笑笑沒有言語，那也應該很美好吧。
我還想告訴你，你的第一任現在正在前座開著車。我們的女兒在座位上亂涂亂畫。你是對的，二十年前你就是對的。我比你更適合他。他不再是SC先生，他是一個普通人。這就夠了。
希望你遇見的那個，也是一個平凡的人，他會走過時光，溫柔相待。（完）
